父亲说,人唯一能把握的只有当下。
前世什么论调的,她可半点不信。
过了半晌,那道灵魂能量突地出声道:“司樱,你莫非忘了,你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到他的话,司樱这才细细回想了出生伊始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躺在乱葬岗上,心脉俱断,脑海中只有求生的念头。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摆脱这肆虐在她周遭的阴灵,不知如何才能摆脱饥饿与寒冷,她曾祈求神明,神明没有回应。于是,她的恨意越来越浓郁,怨气越来越沉重。
她睁开眼是黑天,闭上眼是黑暗,刻骨的怨气令她往死返生,一直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
“你忘了吗?是我,让你活了下来。”
那道嗓音再度在司樱的识海之中响起,一道漆黑的死光如烟花一般陡然从她的识海之中绽放。司樱瞬间想起来了所有,的确如他所说一般。当年,她濒死之际,一缕天外来的黑暗能量突然贯穿了她的躯体。
她以为自己该死了,却奇异地活了下来。而后,就等到了父亲,彻底治好了她断裂的心脉。
“没有你,我可能会死,但没有我,你也活不下来,”司樱敛了敛心神,“我不知你从何而来,但你既然选择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上必然有你需要的价值。”
她可不信,一个现在要强占她躯体的不明能量体会有什么好心眼。
“你说的不错,”那灵魂体突然发出桀桀怪笑,“但你要知道没有我,你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程度。”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司樱却不为所动,嗤了一声:“你是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但我不认为你说的是对的。没有你,我司樱也能成为强者。”
这世间,没有什么她配不配得到,她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所有都是她应得的。不配得感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光是她对自己如此自信,容嘉亦是如此觉得。哪怕出生贫瘠,她也从不因此自怨自艾,哪怕一朝得势,她也不会刚愎自用。她有一颗许多人都没有的一往无前的勇敢的心以及别人所无法企及的智慧通透。
所以,她这般澄澈纯粹的心性,根本不会受到这缕能量体的影响。
连容嘉对此,都有些羡慕。对于旁人来说,修炼一途会遇到的心魔是艰难险阻,而她,从来就不会有心魔这东西。
“你——”
眼见着所有说辞对眼前之人造不成半分动摇,那缕能量体亦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闻言,司樱鼻息中亦发出了一声冷哼:“没有我,你也不会苟活至今。”
“你我本是一体。没有你这个废物,我如今早已跨入神阶了。”能量体咆哮道。
“行呗行呗,既然你我本就一体,那我吞噬掉你吧,你就为我登上更高处添砖加瓦吧。”司樱依旧没有一点动摇,顺着他的话继续接口道。
话音落下,她识海中蓦地翻起滔天巨浪,潮水一波一波将那缕能量体包围。
她本来没打算要彻底吞噬他,毕竟放在自己身体内也挺好玩的,哪里知道他这么不识抬举,想跟她争夺身体控制权。
她不知道他是何物,但他如此邪异,想必是当初她在乱葬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招来的“脏东西”。
那缕漆黑的能量体被司樱的神念团团包围,只觉得如置深海之中溺水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这般悬殊的力量差距,令他心底惊异不已。
他是神的后代,怎么会争不过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渺小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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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告诉我,你是谁,我考虑放你一马。”
司樱对于未知的世界还是十分好奇的。这缕能量必不可能是神弃大陆的玩意,连容嘉都感知不出半分,所以要么来自欲界,要么来自另外的世界。
“成王败寇,我没争过你,是我无能。”
“知道就好。”
那能量体却并未回答她,反而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叹息:“吾费劲了心思,以为摆脱了父神,却没想到......”
然而下一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奇地发觉,眼前之人的躯体之内,有着不弱于他的血脉。
而后,他似乎下了一个决心。
司樱只听得那能量体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即将泯灭的慌乱,反倒是笑得越发狰狞,“你赢了又如何,日后你在伟大的父神面前,依旧逃不过灭亡的命运。没想到,没想到啊,哈哈哈......”
“父神?你知道我的生父是谁?跟欲界又是什么关系?”
捕捉到他话语间出现的新名词,司樱不由问道。
能量体却没再说话,反倒是自觉地汇入到了司樱的识海之中。
感知到对方的浩瀚能量注入到了体内,司樱只觉得脑海之中数道光芒怦然大放,那些原本相对晦涩难解的灭之卷内容此刻却如茅塞顿开一般。
他为何突然要主动成全自己,司樱可不觉得这货是好心,相反他倒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似的。
当然眼下,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界之人看着二人沉浸在灭之卷中逐渐攀升的气势,神情越发地错愕。
“圣护......这两个人似乎都能修炼灭之卷。”北冥家主心头凛然,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饶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就是有那种天生下来便无法用常理来揣度的妖孽存在!一个十六岁,一个二十出头,就能修炼他们一生无法触碰到的灭之卷。
而白虎圣护原本平淡的眼神亦在微微震颤,仔细感知着二人身上的气息,强压住内心那股无端的悸动,抿了抿唇:“我想,我已经知道谁是圣君了。”
听到圣君二字,这会子一个个人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