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泰春堂见到本官,心知奸计败露,绑架小宝逼迫李穆认罪,打算与他同归于尽是吗?”
笙根心如死灰点下头,都结束了,他再无可能与阿慧长相厮守。
“那么,你可知何人收买撷芳轩花魁作伪证,并收买刺客谋害本官?”
笙根愣了下,不解地反问:“除了李穆父子还有哪个?我听他们密谋陷害武状元钟朔,还私下贿赂刑部和都察院的同僚。”
裴砚舟心中一震:“贿赂同僚?你确定吗?”
“小人听得很清楚,确定有这回事。刑部罗尚书来过府上多次,其中应该有他,至于另一位大人是谁,小人没见过不敢妄言。”
那日在城楼当众激辩,与罗志远沆瀣一气的同僚正是都察院御史大夫,郭巍。
裴砚舟后仰靠坐在椅背上,扬手用扳指揉着额角,青玉冰润平复了心底躁动。
他起身与宋主簿互道辛苦,命人将笙根押进司狱,独自步入秋凉寂夜中。
天边雾影迷离,几抹愁云像被暗雷搅碎了飘散开来,再也拼不回原先的模样。
望遍整座燕安城,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换成谁都不出奇。
郭巍也不是没有理由,譬如清除人生的污点,抹杀不该存在的罪证。
他活在世上一天,都像高悬颈上的那把铡刀,足以令背信弃义之人胆寒。
然而郭巍要是想下手,何至于等到今日。
裴家人早已不能奈何他分毫,怎会蠢到给自己养虎为患。
“大人,小祥子就快回来了,您先回房歇着吧。”魏平跟在后面看他望眼欲穿,不就是一个人孤枕难眠嘛。
话说小祥子就是贪点儿,也没多少坏心眼,只要她能陪大人开心就好。
这不,大人的身子骨都比从前健朗多了。
裴砚舟回头瞥一眼,自打小狮子留在大理寺,身边的人怎么越来越古怪?
他也懒得深究:“小祥子不会回来了,备好银两去撷芳轩赎人吧。”
魏平更震惊了,大人居然如此了解她?
那丫头属实没良心,大人备受寂寞辗转难眠,她还有心思跑去喝花酒!
吉祥都快被魏平冤枉死了。
她马不停蹄送去百年人参,照医嘱帮崔贞煎好药,端到床前人家还不肯喝。
得知李穆已认罪,崔贞抿着唇无声落泪,不知在哭逝去的亲人,还是难舍将逝的爱人。
“欸,你别看本座长得年少,但我年纪肯定比你大,叫你一声慧丫头不过分吧。”
吉祥坐在床边摸着小宝的脑袋,“我不懂小年轻爱来爱去的图啥,也不劝你当娘的人该怎么做,你就为自己活着就好。”
“杀人偿命,我不能帮你去劫狱,笙根他该为自己犯的错赎罪。你要是看到小宝就难受,把他留在慈济堂好了,我有空帮你看孩子。”
崔贞听到后半段才清醒,泪眼飘忽望着她。
吉祥一本正经:“我说真的,你属于你自个儿,不该被任何人拖累,怎么高兴怎么活。”
“我不会抛下小宝。”崔贞吃力抬手覆上孩子的肩膀,“我要把他带回老家,教他好好做人,长大了像表哥一样,做个教书先生……”
说着她眼眶又红了,吉祥知道她还是放不下笙根。
“慧丫头,咱不哭,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撷芳轩。那里面花魁可漂亮了,要什么男人,做姐妹多好啊。”
崔贞惊愕地止住泪,顺从喝下汤药睡了。
吉祥正准备打道回府,小宝睡醒一觉哭着找笙根。
她慌忙把孩子抱出去,扮鬼脸都哄不好,蹲地上陪他打石子,直到大婶赶来才脱身。
灯红酒绿琼花夜,琵琶弹唱,软语情浓。
吉祥半路上饥肠辘辘,闻着肉香找到老地方。
她仰头看着撷芳轩的金漆牌匾,冥冥中好像真有些缘分。
“公子,进来玩会儿,您站外头多生分啊。”
花娘们都爱银子砸来的缘分,琉璃塔那边抢走了满城人,好多姐妹都还没开张呢。
几个浓妆艳抹的花娘热情地搀住她,往她脸上抛香喷喷的丝帕。
“您有熟悉的相好嘛,不如我们陪公子喝几杯……”
难怪男人到这儿走不动道,她也晕啊。
吉祥被香味呛得五迷三道:“柔儿姑娘在吗?”
花娘们交换个惊讶的眼神,看不出来,这小子穿戴穷酸还是个土财主?
长得倒是俊俏,该不是骗女人的小白脸吧。
但凭柔儿玩弄恩客于股掌的本事,谁能从她身上骗出三瓜俩枣,那得是骗子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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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柔儿姑娘正巧没客,公子快进去坐会儿,我叫她来陪您吃酒。”
花娘们盛情难却,吉祥都快招架不住了,猛然想起自己攒的两贯钱。
“不、不用了,我还有事改日再来。”
开玩笑,出公差哪能花自己的钱,当然要裴砚舟掏银子。
吉祥忍饥挨饿冲出重围,瞧见头顶缓缓落下个竹篮子。那阵勾人馋虫的香气钻进口鼻,五脏庙翻江倒海地胡乱闹腾。
她两条腿都不听使唤,沿着吊住篮子的水红腰带,抬眼看到临窗娇笑的许婉柔。
“小哥哥,你好狠的心呐,一走好多天都不来看奴家,你是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