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悻悻然收回了眼,又向钟木清陈情,道二人养育二子一女,他可以没老婆,但是孩子不能没爹娘啊。
而且大的两个孩子自小在江水妹的哥哥家里学做活,只怕也不愿离了他哩。
听他这般说,钟木清又叫衙役唤来了两个孩子,希望江水妹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维系一个家庭。
哪知江水妹见了孩子,便道自己要与张季和离,问两个孩子可愿意随自己离了张家门?
让她失望的是,两个孩子睁着麻木的双眼,皆是摇头不止,还劝她留下。
“娘若走了,爹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办?娘莫要只想着自己才是。”
打从平日里最为疼爱的大儿子口中说出这番话,江水妹只觉心似绞痛,再也忍不得。
自己肿得像猪头一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只想着那个不做事的爹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江水妹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蹲下身子:
“幺儿,你可愿跟着娘离了张家门,自此靠着自己的双手过活?”
小儿子泪水涟涟,望着她,颤声道:“娘,我好疼,我怕......”
江水妹咽了咽口水到干疼的喉咙里,抬头向钟木清道:
“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民妇要和离!”
她的态度坚定,说出口的话话语掷地有声,钟木清劝也劝了,知道她心意已决,又怎会不支持她呢?
就这样,在东兴县令的支持下,江水妹如愿和离,因着没什么嫁妆,便也没打算再回去那个所谓的家。
张季还撂了狠话想要威胁一番,江水妹走到他面前啐了一口,张季想起来她恐怖的力气,急切间倒退了一步。
“呸,若不是因着你是孩子爹,我又怎会由着你呼来斥去。只是这人心才能捂热人心,捂不热狼心狗肺的心。”
说完,便转身谢过钟木清为她做主,抱了幺儿,大踏步出了官衙大门。
张季向着两个大点儿的孩子踹了一脚,骂他们不知道帮着说话。
两个孩子相视一眼,在背后跟着江水妹出了衙门,大声唤她回家。
只是江水妹哪怕泪水盖住了眼睛,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程素英在后面快步追上了她,问道:“你这是要回娘家?还是?”
江水妹抻着袖子擦了把子眼泪,向程素英道:
“我不能回娘家哩,嫂子若是知我和离,只怕要转手收了嫁妆将我嫁了他人,不叫我在家。”
程素英默然,看了眼杜文秀。
“咱们工坊应该还有些空屋,不如先在里头搭个床板住下。”杜文秀道。
生意好起来以后,她便找人多盖了几间空屋,以便做仓库用。
不过这酱做得多,出得也快,许多空屋没用上,这会子倒可以给她母子一个容身之处。
江水妹母子对着杜文秀千恩万谢,跟着程素英回去了工坊。
就是先前藏起来的银钱却在家里,江水妹沉默良久,才道:
“罢了,就当是给两个孩子留的,也免得他们饿着病着,没个依靠。我这边,再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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