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娘子先时一直在家中主持中馈,教导孩儿?”月娘依例问着。
莫娘子躬身行了半礼,这才答道:“家中人口简单,孩子们也听话,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倒是闲着的时候多些。”
“听杜娘子说,莫娘子才来得几日,便理清了工坊流程,也确是个人才哩。”
“工坊内分工明确,条理清楚,细细用些心思,便能记下,算不得什么本事。”莫娘子依旧谦逊。
月娘微微一笑,看了眼杜文秀,又对莫娘子道:
“方才我与杜娘子闲话,对莫娘子十分推崇。如今有一想法,想将文月坊中另设一掌柜,有心想请莫娘子费心,不知莫娘子意下如何?”
虽知道她们唤自己来,定是为了说这事儿,但是月娘这般明晃晃地讲出来,倒让莫娘子有了些子不真实的感觉。
——幸福来的太突然。
她一时有些懵,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年纪将至暮年,又逢家道中落,莫娘子日日忧心家计,却又总是感觉无力。
如今东家这般决定,说不得便是她家东山再起的希望,莫娘子望着上坐的杜文秀与月娘,张了张嘴,却不曾说出什么来。
“怎么,莫娘子可是有什么顾虑吗?”月娘自是不知她心中计较,见她不答,疑惑问道。
“不,自然没有。小妇人谢过两位娘子,日后定会尽心尽力打理好文月坊的事情,定不会有丝毫懈怠。”
莫娘子倒头便向二人跪下,杜文秀与月娘吓得跳到一边,忙打从侧面绕过来扶起她。
“莫娘子怎的如此见外,你这般一来,咱们倒不好将那压的低低的工钱拿出来与你商谈了。”
杜文秀调笑着将她扶起,到一边坐下,这才与月娘回去坐着。
莫娘子那般刚强的人,这会儿也红了眼圈。
“我自然是相信二位娘子不会亏待我。”莫娘子低低说道,手执袖子轻轻拂拭了下眼角。
几人坐下,月娘又细细问了莫娘子一些管理上的问题,越发觉得捡到宝了。
这莫娘子,似是读过不少书,一问之下果然如此,莫娘子的父亲是私塾的先生,喜莫娘子聪明机敏,成亲前还当成男子一般教养的。
虽不至于带到私塾,却在家也读了不少世事文章,又有父亲耳提面命,自是与一般女子不同。
聊到兴起,月娘越发上了头,当即拍板给莫娘子定了与杜文婵一般的薪俸,还承诺年底视经营状况分红。
莫娘子原以为自己比小管事稍多拿一些已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竟如此大的惊喜。
不免有些忐忑,拿眼瞟着杜文秀,生怕两位东家因着她的薪俸缘故吵起来。
杜文秀笑看着手舞足蹈的月娘,一脸的宠溺。
见莫娘子瞧来,猜出她心中所想,起身出门唤关少容去将杜文婵找来拟定契书。
直到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契书,按了手印,莫娘子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照这般薪俸拿上一年,自家的债务自也不用愁了,一时百感交集,面上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