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秀才还端着个架子问她来作何事,杜文秀强自按捺下厌恶的情绪陪着笑说了来意,想带杜文婵回乡下收货,怕是要住上几天才行。
杜秀才摇头晃脑,直呼成何体统,又把杜文秀教训了一通,说什么妇道人家抛头露面贻笑大方云云。
杜文秀也再忍不住:“本是借着说这事儿,想送爹几个鸡蛋吃了补补身子,爹既如此瞧不起我,想是我拿来的东西也入不了爹的眼,那我这就便走了。”
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提起筐子扭头便走,那杜秀才忙以不符合自己年纪的敏捷身手,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挡了杜文秀,装模作样斥道:
“你这丫头现在为何如此乖张,老父不过说你两句,换来你这样一篮子话。”
杜文秀扭身躲了杜秀才来扶她的手,自回去将筐子往桌上一惯,杜秀才在后边叫道让她轻点儿,小心把鸡蛋惯破了。
“若是妹妹不去,这几日便也无需来铺子上工,左右当放了假就是。只是丑话要说在前面,正是要用她的时候,偏又用不上,虽是看在姐妹情分上还让她来做事,这几日的工钱却是没有的。松不松口的,爹心里自惦量就是。”
杜文秀也懒得与他多费口水,这家子人眼里心里,也没有将她姐妹俩当成一家人。
杜秀才一是舍不得这篮子鸡蛋,二是舍不得杜文婵每日里的工钱,虽说递不到他的手里,好在能哄住那老妻不与他闹腾。
若是杜文婵不上工没了进项,只怕老婆子又要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要家用,自己每日里的代笔费用连喝酒都不够,哪还有钱给家里养那几张嘴。
磨了半日,到底还是答应了杜文婵跟着去,左右不过是自家姐姐带出去的,旁人也说不得嘴。
得了他的准话儿,杜文秀回去便催杜文婵家去收拾衣裳,杜文婵笑道:
“姐姐急什么,我哪有什么衣裳好收,不过是过来帮忙姐姐给的几件,一下子便收拾好了,哪里用得着巴巴的回去。”
听了只觉得可怜,杜文婵刚来铺子那些天,穿得也只比乞丐好一些罢了,衣裳袖子都短了好大一截。
还是杜文秀将自己的旧衣收拾了几件给她,还想扯了布与她做新衣,却被她拦着,怕乐氏知道她有钱做新衣,又打了什么幌子过来要钱。
“哎,什么时候嫁了出去,才算是逃脱了魔掌吧。”杜文秀喃喃自语道。
杜文婵听了,低着头不说话。
或许自己的命便是这样,且熬一日是一日,阿洛已是离了那个吃人的家,自己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
杜文秀也只叹息罢了,做为出嫁了的姐姐,按照世情,对妹妹的婚事毫无干涉的权利,若是盼着那家人有良心,只怕他们良心早就喂了狗。
只能尽力让杜文婵在自家这边穿暖吃饱,旁的却也做不了什么。
陆方海休沐那日,一大早便叫了车门口等着,杜文秀收拾好东西,等了许久也不见杜文婵过来,怕是家里有事不放她,忙过去接人。
果不其然,杜家里面的吵闹声在院外便听得清清楚楚,杜文秀忙上前敲了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杜文婵红着眼睛出来。
“怎么了?家里可是不愿放你跟着去?”杜文秀扯着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