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破黑暗，以肉眼无法捕捉的光速，迅捷地落到了十殿的最底层，照亮了无边的黑暗。

苍迦到的时候，地上是一个一身玄衣染血，抱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女子，相拥而眠，奄奄一息。

所见的画面，满目的血红色，侵染衣裳的刺目鲜血，令一贯雷霆无惧的苍迦，眉头蹙成了川字；他见过许多的屠戮战场，每一场战争到最后的尸横遍野，他不曾觉得恐惧或者荒凉，可是此情此景，他心头却激荡着悲戚。

他尽是心痛疾首，伸手探到二人的鼻前，眼眶里，有难得一见的湿润，这个弟弟，从他亲手将他从泽地里抱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从未如此的伤怀，这是他亲手带大的弟弟。

他心疼的拍一下苍释的脑袋，不是叫你，不要死，叫你，活着吗！我的傻弟弟，你果然是好傻！

耳畔有说话声……

统领，现在要怎么办？

人带回去！

是！

……

碧云殿。

殿内只要能摔碎的摆设，都被摩里黎月撒气地破坏彻底，地上一片狼藉昭示着主人的怒气。

凤翎王赏赐给她的，从东海的琉璃瓶到南蛮的凤凰灯，到北海的珍珠幕帘再到东荒的两生镜；满屋子的珍玩物件，都被摩里黎月愤恨地摔个稀巴烂。

宫人在外头跪了一地，寝殿跪到了院子，没有一人敢上前拦着这个情绪暴走的主子。

他们也从未见过主子这样放肆地破坏君上赏赐之物，这不是故意和凤翎王过不去嘛。

可是摩里黎月还是觉得不解气，偏偏她就是跨不出这个大殿，凤翎王给碧云殿下了结界，只许人进来，不许人出去，这个“人”，还就是她摩里黎月。

“怎么，以为弄碎了几件宝物，本王就会心疼吗？”

那个人就这样毫无愧疚的踏进她的寝殿，面对她的怒气，他平静的像是看着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平静得叫人更加恼羞成怒。

她以为至少凤翎王会留给她一个机会，以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他至少应该留给她一点回旋余地，可他没有。

所有人都悄悄地退出殿外，退避三舍。

“你杀了我六姐～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爱你，你无动于衷也就罢了，你还要杀了她！散她修为打入幽冥地府十八层地狱，不人不鬼的生生剩下一缕幽魂，不能偷生也不可苟活！受尽地狱的业火炽烧，直至飞灰湮灭，就连苍释，他曾是你多么信任的神将，是不是你的臣，只要令你凤翎王不悦，最后都是这样惨淡的下场！”

凤翎王平静地看着她将一个碎瓶子朝着自己扔来，到面前的时候，化作灰烬，没有伤及他一根头发。

“你凤翎王何等了不起，你要谁死谁便要死，要谁活便活！你不爱她为什么允了她一个后位？给了她念想却又任着陵姬处处与她汹涌暗潮的斗个你死我活！可是最终，她错付了痴情，还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王，你真的无情无欲吗？是不是，即便我也这样死在你面前，你也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就当做死了一只宠物！只是以后寂寞的时候偶尔想起来曾经有过这么一只宠物陪伴过你，消遣寂寞的岁月，什么也不是！”

她用力地力气嘶吼，喊到后面连喉咙都沙哑，她想将一腔的怒气通通都发泄出来。

“都说完了？”

说完了？当然没有！

摩里黎月愤恨地瞪着他：“王，你为什么不能施舍别人一点温情，你要这么吝啬藏着吗？”

细碎的额发遮住凤翎王的海蓝色眼瞳，他的嗓音低沉：“除了你，其他人的爱，本王有什么稀罕？”

“我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六姐爱而不得，生无可依，死于非命！黎儿怎么敢再爱你！”

凤翎王走近她跟前，看着她嘶吼过后，发泄情绪的娇喘，手指慢慢的靠近她的脸颊，却被摩里黎月一掌挡开：“你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她可曾感激你？”

“她是我的至亲！你没有亲人，你当然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