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朔甚至还笑了一下,语气轻飘飘的,“大不了我们一起给他陪葬呗。”
他说着又是一下,打进护士长的另一只膝盖,把想要挣扎起来的她再度击倒。
鲜血溅了出来,飙到了院长脸上。
他虽然为非作恶,但本质上还是怕死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江余朔开枪没有一丝犹豫,或许是这样的场景给了他太多震撼,或许是心里恐惧让他下意识颤抖。
在江余朔把枪指向他时,他竟没有一丝被忤逆愤怒的念头,甚至连被冒犯反抗的念头。
明明这个人,才十三岁啊。
“我只说一遍,放开他。”
院长手上的刀滑落,也放开了沈屿。
沈屿没力气,直接滑落,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江余朔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
……
许久。
他才听到耳边有呵斥的声音,闻到了浓烈而呛人的烟味,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意识回笼,身体各部分感官像才苏醒,对周遭刚刚有一些反应。
他就被一股粗暴的力道扯开。
“够了,你给我松手!”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余朔下意识照做。
“嘀。”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江余朔低头,从呛人的烟雾中看见了是什么东西。
是一把沾血的刀。
这东西刚才一直在他手上吗?
“来人,都带走。”祁萧在一旁吩咐,“送去抢救,今天的事谁都不能往外说,快。”
抢救谁?沈屿吗?
江余朔抬眼,看见了浑身是血陷入昏厥的院长,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尤其是他们这一块,已经被鲜血铺满了。
随后他被祁萧按住了头,快速带离了现场。
因为这件事,在车上,祁萧一言不发,压抑着什么怒气。
而到家后,他被祁萧一把扯进他的房间,被按在椅子上,被他用一种刑讯的姿势审问。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
江余朔张了张口,却没想到怎么解释。
好像都是事实,他能怎么解释。
祁萧是站在他面前的,因为生气,又或许是其他,他头一回不顾形象的按住江余朔的肩膀,也是头一回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而这个角度,让他看见了江余朔衣服下,很多的……
他眯了下眼,粗暴的扯开他的衣服。
祁萧头一回对他这么凶,江余朔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伤痕就暴露在祁萧的眼睛下。
江余朔清晰的感知到——祁萧生气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伤,还是因为他做的事。
可能后者多一些吧,毕竟他给他撞了这么大的祸。
江余朔低着头,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没有,还在抢救。”祁萧说要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他语气平静了不少,“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江余朔一五一十的说了,祁萧问他的,只要他还记得,他都说了。
随后祁萧走了。
江余朔本想回自己房间,可祁萧没让他走,他就不敢动。
过了片刻,祁萧回来了,手里还带着医疗箱。
那一天,在江余朔真正要失手杀人的这一天,可能祁萧真正意识到江余朔病的严重性,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所以后来他也没送他去医院,而是让冷老爷子上门为他治疗,就算去了蝴蝶街疗养院,也是他考量了很久,确认不会出事的地方。
所幸的是,那个院长没死,江余朔当时可能存在想折磨他的心理,打的子弹,捅的刀,都只是折磨人,没有致死。
那个护理长也没出事,就是腿脚以后有点后遗症。
在此之后,祁萧用了点手段,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让那个院长直接判了刑,没有指控江余朔的机会。
他们都没机会提起江余朔故意伤人差点致死这一件事,最后落到江余朔头上的,不过是正当防卫伤人这一虚假理由。
没人相信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心理会变态到这种程度。
关于江余朔的部分被掩埋下去,具体的部分只有当时在现场的人清楚。
江余朔在此之后,一直处于一种被软禁的状态,偶尔能出门,他也能感受到,明里暗里的监视。
他一直不知道沈屿的消息。
直到后来进了蝴蝶街疗养院。
他才知道,沈屿被那个院长注射的药物,损害到了神经,因此得了很严重的神经疾病。
与他这种病不同,沈屿在此之前,是健康的。
因为这个,他只活到了二十三岁。
江余朔怎么能不恨他们呢。
可最终的,他也只能恨自己。
要是那一天,他能早一点发现,早一点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