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阵烟尘，车在老费头家门口停下，莫老夫人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她显然没想到莫瑞景和风肆会在这里，看到自己儿子和孙子，莫老夫人眼中闪过一阵惊慌，“瑞景、风肆，你们不是在公司忙吗，怎么会在这儿？”

“母亲。”

“祖母。”

莫瑞景和莫风肆都应了声，彬彬有礼，却满是疏离。

“母亲怎么来了。”莫瑞景抬头，唇角扯着，用莫老夫人看不懂的复杂目光看她，“母亲是来接晨晨的，还是来见老费头的？”

“瑞景？”莫老夫人皱眉，有些不悦地说：“你费叔叔小时候对你多好，没少给你买糖吃，你怎么能叫他老费头？”

“那我应该叫什么？干爹……还是后爸？”

莫瑞景淡漠地笑出声，沙哑声音中藏满心事。

小时候，他是村里的骄傲，是他们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录取通知书送来那天，全村人都跑到他家祝贺，可当晚父亲是被人抬回来的，那天，莫瑞景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喜和大悲。

开学季，他背上行囊去城里打工，遇见应悦媛也遇见了贵人，他有了儿子也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活慢慢变好，便将莫老夫人接到城里，那时候都是夫人两个赚钱养家、老人帮忙带孩子，他们便将才将一岁的鹿小路交给莫老夫人照顾。

那时真的是他们事业最关键的时候，他和应悦媛每天忙得连觉都要抽时间睡，可夫妻两个很有干劲，只要想到家里听话的儿子和软萌萌的小女儿，他们就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然后呢……

突然的一天，大儿子给他们打电话，说小女儿不见了……

天知道莫瑞景是如何安慰应悦媛，又如何挺过那段时间的，他还记得莫老夫人天天在他面前自责地抹眼泪，骂她自己又骂拐走幺儿的人贩子，可真相是什么？

莫瑞景凉凉地笑，看着莫老夫人的视线中满布复杂，“母亲，我从离家后便鲜少回村，将你接到城中后更是没时间回来，没想到二十多年没回村，村里还和以前一样没太多变化。”

“倒是老费头家里盖上了新房子，这新房子可真好啊，应该花了不少钱吧，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赚到的钱。”

莫老夫人心虚地移开目光，硬声说：“人家的赚钱渠道我怎么知道？就只许咱们赚到钱，不允许别人赚点钱吗？”

“当然允许，也是应该的。”

“世上没我一个人富、别人就该贫穷的道理，可他们来钱的渠道应该对得起良心，对吧。”莫瑞景平静地笑，他笑得越是平静，眼神越是凉。

幺儿走失后，莫老夫人的自责让他从未有过怀疑，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怀疑自己母亲，那时应悦媛要跟他离婚也是莫老夫人求回来的，莫瑞景就更没多想。

结果呢？

他的母亲将他的孩子卖了，把她老相好的孙女带回家，还用卖他孩子的钱给她老相好盖了房子……

太可笑，真的太可笑。

“莫妹子……”脚步声传来，昊羿带人押着老费头出现。

一见莫老夫人，老费头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声泪俱下的哭诉，“莫妹子你可算来了，你瞅瞅你这儿子和孙子啊，他们闯进我家把我关起来，还说我把你孙女卖了，他们是要冤枉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