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又换来贴身侍女,道:“今日有澹州的消息吗?”
玉欢恭顺应声:“小姐,不曾有消息。”
闻言,女子本就清冷的濯濯容姿,更是失落,眸中白茫茫一片。
恰逢呼啸长风袭来,苏杳也起身进了暖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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珧琢负了重伤休养,却像是遭了禁锢,许是云孜好不容易找到他,怕他再溜了,对他严加看护。
他如今被束在这一方天地之内,竟也能体会出苏杳当日被他囚禁的心境了。
确实不舒服,虽好吃好喝待他,可他却总是不得意。
推己及人,自己当初确实不是个人。
闲来无事,也只得执章弄玉,逗弄逗弄他的小黑蛇。
娴音推门而入,送来一食屉吃的,香气四溢,珧琢猛地将头从案桌上立起来。
“如何了?”
娴音布着菜回禀:“有关夫人和庄公子的事儿,京城内已经没太多闲言碎语了。”
“庄公子这些时日也并未与夫人有牵扯,倒是叶韵,三天两头去给庄公子问诊。”
“再有就是,四皇子时轩羽,去苏府瞧过夫人一次,送了好些东西去。”
珧琢:“……他们,真该死!”
“帮我备一下笔墨,我写些东西,你照着上头的,也让人送过去。”
娴音面色为难:“云贵妃说了,不让我们轻举妄动。”
珧琢:“……”再一次感同身受苏杳往日待他冷脸的原由了。
他如今对云孜,竟也生出了几分怨意。
“那便以我们贵妃娘娘的名义送去。”
珧琢眸色逐渐幽沉,促狭玩味儿一笑:“我倒想看看,这个时轩羽,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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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菜色可口,也并不是前些时日那些清淡口味儿,苏杳难免多食了些。
有小斯前来,同苏癸禀报了一声儿:“老爷,宫里的云贵妃,差人来了。”
苏癸握着竹箸的手凝住,未等他开口,苏霍倒是率先道:“云贵妃?”
后妃与前朝闲散侯爵,还不是重臣,应当不会有什么牵扯,可如今竟差人来了,也不知何意。
苏霍自顾自喃了一声:“她来干什么?”
小斯耳尖,又宛若没见过世面那般惊呼道:“派人送了好些滋补养身的东西来,光是千年灵芝就有一整匣子。”
这是从何人而来,已是昭然若揭了。
苏杳手碰着碗钵,也停下了咀嚼,她娘倒是一直给她夹菜:“吃你的。”
苏杳也并不愚昧,知晓一些后宫牵扯。
这位云贵妃,往日可是同妧皇后交情甚好的。
苏癸:“我去正厅看看。”
苏癸一动身,连带着苏霍也有了动作。
二人来了前厅,瞧着这满庭大红匣子,少说也有二三十来箱。
若是再加上些绫罗绸缎,金钗凤冠,倒不像是送礼,而是下聘。
苏癸精神矍铄的面容也是愁啊。
“贵妃娘娘的人呢?”
小斯禀告:“放下东西人就走了。”
苏霍又撷起一张宣纸,上头的墨迹已干,那字迹也是遒劲有力,笔锋强劲,可见落字之人,也应当是毅然硬骨之人。
“这是什么?”
府中小斯又答道:“说是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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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霍虽说是武将,可这些年因着苏杳嵌在药中,也能认出其中几味药。
“庭知,你同我去书房。”
二人在书房议事,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闷。
“老爷,这云贵妃,此举何意?”
苏霍脑子里倏然蹦出来一个骇人揣测:“难不成,那妧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当真要回来了?”
苏癸坐在太师椅上,揉着眉心发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时候。”
“才勉强推了一个四皇子,又稀里糊涂蹦出来一个。”
老天这是见不得他们苏家消停是吧?
苏霍:“贵妃娘娘此举,老爷觉得她是否真心交好,还是以此来打压轩羽皇子?”
苏癸愁容满面,颓靡慨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对苏家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他本无意卷入夺嫡之争,可却一直与皇家牵连不断。
苏癸虽不知这云贵妃有何计谋,可还是挥了挥手:“这药方你去找人验验。”
真是有益,即便是欠云贵妃一个人情,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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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杳这人喜静,换言之,就是散漫惰性,在苏夫人院儿里用过膳后,便躺在贵妃软榻上,阖眼浅眠着。
意识昏昏沉沉之际,苏杳察觉有人轻碰了她两下,迷迷糊糊也醒了。
她自那日起,就没睡得安稳过。
“怀玉,娘有话跟你说。”
相较于‘杳儿’这个称呼,苏夫人更情愿叫苏杳‘怀玉’,只因忌讳。
杳,药,当初这名字就起得不好,对此苏癸可没少遭苏夫人责备。
苏夫人坐在小杌上,越瞧苏杳那清瘦的容貌,心中越是苦楚:“你躺着就行。”
“霍儿都同你说过了吧?”
苏杳想着,她娘倒是很在意苏霍白日里同他说的那事儿,让他们如此担忧,倒是她的不是。
苏杳抻腰起身:“说过了。”
苏夫人将近六旬,面目之上,早已有了大大小小的褶皱,老态疲弱。
“你觉得霍儿怎么样?”
苏杳想着,苏霍应当还没来得及同她娘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兄长……挺好的。”
相较于苏霍的委婉,苏夫人倒是坦率的,急语着:“我说的不是兄长,是……夫君。”
“霍儿是我和你爹看着长大的,品行谦和,为人端正,不骄不躁,他虽没有亲人帮衬,但也少了一通麻烦,他待你,绝不会作假的,我和你爹也放心。”
苏杳莞尔含笑:“娘,你就别为难我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澹州……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