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分别几日啊,她就要同时轩羽成婚了?
他在她心底,竟连一隅之地都没有吗?
即便是他死了,她竟也不为自己……
珧琢随即牵扯出苦涩讥笑。
夫丧?
苏杳又何时认同过他们夫妻?
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自作多情的事儿,又如何要旁人遂他的心意。
云孜见珧琢颓丧,眸中闪着点点晶莹润泽,嫣红如血的唇口噙着一抹诡笑,却并不沾染恶意:“想好如何了?”
“珧琢,今时不同往日,这是在京城,在京城,权势为大,可由不得你肆意横行。”
“如今国公府内外戒备森严,你想将人带走,怕是行不通的。”
“况且你也知道,苏杳她娘那身子,只怕没多久了,即便你能强硬将人带走,日后难免因这事心生嫌隙。”
“她这辈子,都会怨责痛恨你,与你又何谈夫妻情谊?”
云孜并非巧舌如簧之人,只是句句戳心:“陛下倒是想着尽早商定这桩婚事,然后将时轩羽逐到封地去,届时,苏家指定也会举家离京。”
“如今陛下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若是等到太子,又或者是时轩羽即位,你觉得,你又当如何将她护在身后。”
江山已到手,那时,美人自当也是囚于掌心,而在整个醴朝,苏杳无非是那最为惊艳绝色的。
即便没多少真心,但谁又能放着那漂亮的东西,不心生觊觎?
云孜揣摩着珧琢的冷色,心中不免喟叹。
也不知珧琢是随了谁,面若冰霜,拒人千里,凶戾满目,骨子里却又是痴情种。
“哦,对了,有一事你或许不知。”
云孜总能云淡风轻的勾人兴致:“按理来说,如今与苏杳有婚约的,该当是你。”
珧琢:“???”
满目惘然不解,男子齐整的剑眉下瞥,在眉角处拧出一处小山峦。
云孜:“姐姐当年怀你的时候,苏夫人也快临盆了,那时姐姐同苏夫人也算有点交情。”
“后来苏夫人产下一女,姐姐各项习性,众人也猜疑是男胎,皇帝便下旨,给苏小姐同四皇子定了亲。”
“只是产子当日,姐姐和你就‘葬身火海’了。”
“而后汐嫔诞下时轩羽,顺利继四皇子位,与苏家结了亲,陛下又给汐嫔升了妃位。”
“可以说,你同苏杳,该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珧琢稍不留神,他就与苏杳真是父母之命了。
云孜说话娓娓,如敲玉石,只是明里暗里,泄出锐芒:“怎么,自己的东西,名正言顺,还不想拿回来?”
旋即,女子眼中乍显出幽幽寒气,咄咄逼人:“况且,那位置,本就该是你的。”
珧琢此前也听说过一些皇帝即位的由来,当初的时鹄鹤,是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的,娶的妻子也不过是南方蛮夷小国的一家没落士族。
也正是仙乐族。
而后倒是步步高升,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终登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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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杳向来身居闺房,既是为了养身子,更不想出门抛头露面应付种种各类世家小姐之间的勾心斗角。
闲来无事时,就同叶韵在廊庑或亭榭中喝喝茶,观书习字。
“你体内的余毒已经清了,可以不用喝这种茶了。”
苏杳近些时日倒是喜好绿茶,茶水萦起袅袅白雾,与这儿寒霜萧瑟的冬日,倒是映衬。
苏杳煮茶很是熟练,纤纤细指一阵忙活,滚滚沸水‘咕咕咕’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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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再喝两日,你喝这个吧,红糖姜茶,说是驱寒暖身的。”
苏杳撷着宽袖下摆,给叶韵斟茶,金簪绿珠,流苏耳饰,绮罗绸缎,因衣着是偏冷的月白大氅,并不显奢靡,却矜贵,美得不可方物。
叶韵倒没苏杳那般闲情逸致品茗赏景,晾了晾茶,估摸着被严寒冷得差不多了,便一饮而尽,也暖了暖心脾。
入口火辣,却带着清香,回味略涩,却品出清甜。
“你这手艺,不开个茶坊,属实是可惜了。”
苏杳深谙茶道,叶韵一个平日不爱喝茶的,几日下来,倒是也懂了一大堆各类茶水的功效。
苏杳:“姐姐着实是取笑我了。”
“对了,你昨日去探望文砚哥,他身上的伤如何了?”
叶韵嗅了嗅钻入鼻息之间的茶香,自带端庄得体姿态:“京城内名医众多,侍郎府婢女随从不少,再加上国公府送去了那么多滋补强身的药调理,好得还挺快的。”
“杳杳妹妹,庄公子叫你不必如此介怀自责的。”
“也不必给他送那些补药了。”
庄文砚也知苏杳心中愧疚,可将自己裨益的药送出去,可真是折煞人了。
苏杳近些时日郁郁寡欢,叶韵也看在眼里,只是没多说。
情字难解,更何况是孽缘。
叶韵只看着这奢贵的院落,想着苏杳往日在珧琢那儿,还当真算是受苦。
淽玉阁相较国公府别处院落,是一处极偏僻之所,可这儿气候适宜,南北通透,冬日也不太会凛骨,她如今只穿了四件单衣,都不觉得冷。
内里高墙红漆,所见极富丽。
还种了好些花草,都是有专人悉心养护的,一株就价值不菲,更别提这满院儿的姹紫嫣红。
天寒地冻,芳草花开娇艳,清香扑鼻,不显馥郁,而是清冽,勾人心魂儿飘飘欲仙。
“杳儿。”
未见其人,却闻其声,雀跃如黄鹂,却带着男子的深沉浑厚。
苏霍一来,叶韵便是掩口笑了笑,随即识趣起身,给人腾位置。
“你的兄长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不看着,指不定小昭又闯祸了。”
苏杳含笑起身送人,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狐裘,递送到叶韵手中:“他要愿意出去,你也别总拘着他。”
送走叶韵后,苏霍将带来的糕点往廊庑下的案桌上一放:“今日当差路过铺子,顺道儿买的。”
“也算及时,正好配你煮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