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莞尔一笑:“以前我带来的嫁妆,还有这几年的积攒,全都在这里了……三爷帮我挑挑,送哪个给这俩宝贝?”
房子施却无心做这个事了,他看了那些箱子一眼,又看着三奶奶说道:“挑里面最贵重的,送给孩子吧……”
三奶奶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一般的礼物,怎能配得上这俩孩子呢?”
房子施笑笑,走了出去,三奶奶又蹲下身来,从箱子里拿出了她心仪的价值昂贵的礼物来。
三爷放心不下,当即就又回到关如玉这边来。
关如玉精神和气色都已经恢复了过来,毕竟是她年轻啊,身子基础又还好,孩子平安无虞的生下来,又是如此难得,苍天竟然给她送来了一子一女。
从关如玉睁开眼后,就看到两个襁褓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边,两个孩子是那样娇小可爱,关如玉每看一眼,心里都像存着一汪暖流似的。
她心里的一切烦恼和顾念全然都不见了,满心满眼里都是这两个可爱的小东西。
房子施走过来,他坐在床沿边上,一脸宠溺的看着关如玉,三爷突然觉得,生下孩子后的关如玉,眼睛里多了一种慈爱。
房子施伸出手,他轻轻握住了关如玉的手,笑着跟她说:“如玉,你真了不起……”
关如玉反倒有些羞涩,她低眉垂眼,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两个襁褓说:“三爷夸的,其实不是我吧?”
三爷笑了:“不是夸你,还会夸谁呢?”
关如玉说:“三爷是看到我生了龙凤胎,才这么说的,其实女人生孩子,又有哪个是容易的呢?所有做了母亲的女人,都很了不起……”
三爷无言以对,他笑了笑,又低下头看着睡梦中的两个小婴儿。
这两个小人儿,此时正睡的香甜,大概是睡梦中都在吃一些好吃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吮吸着小嘴唇,发出轻轻的声响来。
房子施也是越看越想看了,越看,他心里头也是越爱。
关如玉看到三爷脸上的表情,她心里也感到些许安慰。
三爷松开了关如玉的手,又轻轻抚摸着两个睡梦中的孩子。
他低声说道:“房家又添两口人,这是喜事,房家也多年没有过像今天这般的大喜了,应该庆祝……”
关如玉听了,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才柔声说道:“这是三爷的意思?”
房子施说:“也是爹的意思……”
关如玉再次沉默不语。
房子施轻声问她:“你不喜欢?”
关如玉笑笑,却有些言不由衷:“哪个女人,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满月酒席?我是女人,我当然也不例外……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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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如玉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得有些无力:“三爷,你真的认为,爹会打心底里想为孩子办这个酒席吗?”
房子施没说话,他心里还难受着呢,他不想把他去跟爹报喜讯,爹都没见他的事跟关如玉说。
他一人心里难受就行了,他总要护她周全。在这里,他就是关如玉所有的依靠了,当初她舍弃了多少,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房子施心里还没忘。
他没有回应关如玉的问题。
关如玉笑了笑,轻声说:“三爷,我们不要一厢情愿,谁的心思都可以不顾虑,唯独爹的心思,我们不可以装着不知道,爹老了,他为房家操心了一辈子,也为你们兄弟四个忙碌了一辈子,您不能在这个时候亏欠他……自己脸面上都挂不住的东西,又怎能强加给爹呢?”
房子施心头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思绪,他清楚关如玉心里的想法,但他又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她舒心一点。
房子施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关如玉对三爷说:“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三爷,听我的话,不要办庆祝仪式了……”
房子施将关如玉搂抱的更紧了些,他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如玉,委屈你了……”
关如玉笑笑,眼光又落在两个睡梦中的襁褓身上。
三奶奶终于从那些她珍藏着的宝贝里,挑选出了两件珍贵的物件,打算送给关如玉的孩子们。
这是两个异常精致的长命锁,锁身是用质量最好的黄金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吉祥如意的字样,这两个长命锁,是当年三奶奶从家里带过来的陪嫁,在她生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没有拿出来过,一直珍藏在柜子里。
这件心爱之物,她要送给关如玉的两个宝贝了。
从心里说,三奶奶是感激关如玉的,虽然在关如玉刚来三房院的时候,她也曾用一颗敌对之心,算计之心来待她。
她也曾千方百计的,从关如玉这里得到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她先开口要,几乎都是关如玉一样样将它们送来。
三奶奶看着地上八箱子的宝贝,心头竟然没有一丝欢喜之心了。
以前,这些东西,可是她活着的信念和精神寄托啊,任何东西,都给不了她安全感,但这些冷冰冰的宝贝,却能。
现在,它们在她眼里,就跟普通的物件没什么分别了,它们不能再全部占据着关如玉的心。
她的心,空了,却也再不能将其他的容纳下。
她如此待关如玉,似乎她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反正三奶奶从来没有从其他地方听到过关如玉对这里的抱怨,包括从三爷那里。
她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她在这里开心的生活着,岁月静好,不争不怨。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当年力压群芳的庆元春花魁一枝红,竟然能安心在宅院里过起安心平凡的日子。
三奶奶心里也清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果能够把家庭,把自己的日子经营好,那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可是,要想做到这些谈何容易呢?
它需要足够的智慧、耐心以及宽容之心。
三奶奶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的时候,也曾试图去改变一些事情,但最终结果呢?
她没能改变任何人,倒是在这种纠结的心境里,渐渐迷失了自己。
她曾走了那么长的一段弯路。
而现在想想关如玉,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有时候,并不是非要去改变些什么,而是要学会接受现实,并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想到这里,三奶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感慨之情,关如玉是一个温柔而又坚强的女人。
只是这一点,三奶奶觉得自己就输给了关如玉。
换位思考,她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更何况,关如玉是最早知道她和白誉私情的人,她曾经推心置腹的和她深谈过,也曾有意无意的劝导过她。
关如玉没有拆穿她,给她保留了颜面,在关如玉看到她执迷不悟,越陷越深时,也在最后关头找白誉谈过,这才有了白誉的良心发现,不辞而别。
从始至终,关如玉对三奶奶做的,都能称得上仁至义尽。
她又能拿什么来回报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