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低下头来,低声对皇上说:“如果皇上心里还有怒气,就请皇上把这股怒气发到奴婢身上,奴婢愿意,愿意给伍家二少爷扛下所有的罪过。”
皇上问媚娘:“你如此说,就不怕朕治你罪吗?”
媚娘说:“虽然奴婢跟皇上的时间不长,但奴婢已经看出来了,皇上心里透亮着呢,不会无缘无故治人罪的......”
皇上笑笑,他问媚娘:“如果朕让他死,你也陪着去死?”
媚娘略一沉思,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皇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再说什么。
媚娘没有从皇上的嘴里听到今天她想要的答案,她的心更加揪了起来。
房子德想办法见到了三爷,房家兄弟二人见面,双方都颇感意外。
房子德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房子施是在京城的,
而房三爷也没有想到,二哥这个时候还在泗春,他原本也以为,二哥早已经离开泗春,回到了京城。
房子德毫不掩饰地将伍家伍二少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房子施,并开门见山地质问道:“老三啊,你如今在朝堂为官,获取消息肯定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容易得多。不知可否帮兄长一个忙,去打探一番皇帝陛下将会如何处理伍二少爷这件事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和焦急,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关注。而房子施则沉默片刻,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房子德略一沉思,他又对房子施说了一句:“必要时候需要用银子,你直接跟我讲,伍家为了救儿子,不会吝啬银子的。”
房子施挠挠头,他看着房子德说:“二哥,这家里制壶的事,马上也要列入日程了吧?你也该回京城去了......”
房子德说:“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家里制壶的事......我已经让柳永带上瓷石,和景怖一起先回京城......伍爷身体抱恙,我留下来帮他一把。”
房子施轻叹一声:“二哥,我想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房子德听到房子施如此讲话,他心里有一丝怒气。
他对三爷说:“老三,不是我们非要掺和......皇上他一时动怒,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投入了大牢,就这样让人羁押在那里,又迟迟不给说法......这本就是意气用事,就算是治他死罪,也得给个让人信服的说法,皇上现在如此处理,实在难以服众,得民心......”
房子施一阵紧张,他没有想到二哥为了伍家的事,如此耿直到说些评论皇上的话。
房子施对二哥说:“二哥,这样的话万不可再讲,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房家考虑......”
房子德紧紧地盯着房子施,眼中闪烁着一丝不解和失望。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怕了?真没想到啊,曾经那个整日趾高气昂、无所畏惧的老三,一旦踏上了官途,竟然也变得这般谨小慎微!就连真话实言,都已经到了不敢听闻的地步……”
房子施皱起眉头,反驳道:“二哥,你误会我了。我并非害怕,而是出于谨慎考虑。你们并未涉足官场,自然无法理解其中的险恶与复杂。你们未曾经历过那仕途上的腥风血雨,更不曾领略过这其中的风云变幻、波谲云诡。你们与我不同,所以才会缺乏那份应有的敬畏之心。”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二哥,官场如战场,一步错便可能步步错。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在这个充满权谋算计的环境中,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所追求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得失,还有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因此,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深思熟虑后再行事。”
房子德笑笑,他轻声说:“老百姓心中,也有敬畏,但敬畏的,不是皇威,而是正道,而是天理......”
房子施知道自己说不过二哥,他便沉默了,没有说下去。
房子德却紧盯着他:“老三,当初你选择仕途这条路,你也知道,爹是极力反对的......是我在爹面前替你说了一些开脱的话,我跟爹说,人各有志,老三志不在手艺,逼迫他走上技艺这条路,也是没用的,他也不会开心......走仕途之路,是他愿意去做的事,说不定他就能做好......爹后来就想通了这点,他没有再反对你去走仕途之路。”
房子德停了一下,又跟老三说:“我也清楚,仕途路上风云际会,变幻无常,人在其中,常常是权衡很多,顾虑很多,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但是二哥今日,仍然想要再多嘱咐你一言。人生在世,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东西是绝不能舍弃的……若失去了这些,即便登上巅峰,成为众人景仰的对象,那也只是一具空洞无物的躯壳罢了。一旦遭遇变故或风险,就会轻易跌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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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施若有所思,他看向二爷。
二爷又轻声说:“做人一定要有良知,要懂得知恩图报。
因为转香壶制作每年想要上好的瓷石,我们几乎每年都会到泗春来采集,在泗春的这些时间,我们每一次都是吃住在伍家,为了让我们采石更方便更快捷,伍爷每次总是安排好一切,我们有什么需求,只要开口提,伍爷就没有不答应的,他总是第一时间就给我们安排好.......
这样,我们在泗春的采石速度就快捷了很多,而且,每当收集不够石头时,都是伍爷去想办法......就像今年这次,又是伍爷从自己家的藏石房里,拿出珍藏已久的精品瓷石来,这些石头都是价值不菲的好石头,伍爷竟然一文钱都不肯要,白白的送给我们房家......
伍爷的这份情谊,我们房家如何回报?如今,伍爷二少爷遭此一劫,伍爷承受不住打击而病倒在床......
家中尚没有可支使之人,在这个时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伍家无计可施吧?
我们在这个时刻,必须想办法帮帮他,再说,假如爹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也会支持我们去这样做的。”
房子施听完二哥的话,他叹息一声:“二哥,并不是我不想去帮,而是这个事情有些棘手......现在,就连苏大人都没有开口过问这件事,人人都在居安思危,我......”
房子施显得有些为难。
房子德说:“老三,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想出办法去打听一下,哪怕推动一下这件事情的进展......皇上可以不提,皇上可以遗忘,但伍二少爷还年轻,他的下辈子不能就这样毁在大牢里吧?”
房子德略一迟疑,但还是又说起了他的心里话:“再说,伍二少爷罪不致死......皇上是一国之君,做事自是光明磊落,如果如此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那.......将是法无纲纪,国将不国......”
房子施不由得又是叹息一声。
他对房子德说:“二哥,我去打听一下,有任何进展,我来知会你。”
房子德的脸上,这时才显现出一丝笑容来。
他起身走到老二的跟前,伸出手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老三,二哥相信你。”方子施低头一笑。
是开心的笑,还是苦涩的笑?不得而知。
方子施找到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