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德则有些担心,伍家二少爷的事,他一大早就听说了,他正想着,如何和伍爷商讨一下这件事情,但他后来又迟疑了。
毕竟,这是伍爷的家事,伍爷没发话,房子德作为外人也不好掺和进去。
房子德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卧难安时,听到李伍喊他去见伍爷,房子德一刻也没停,就赶紧赶了过来。
伍爷仍然用手捂着胸口,房子德已经观察到伍爷脸上难受的表情,他并没有立即坐下来,而是走到伍爷的身边来,用手轻轻地扶住了伍爷的肩膀。
伍爷摆摆手,再次示意二爷坐下来谈话,房子德只得在伍爷身边坐了下来。
伍爷看着二爷说:“想必......房二爷已经知道了孽子的事。”
房子德点点头,他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伍爷扬起手来,他又用手捂住了胸口,他低头时,竟然是两泪长流。
房子德实在不忍心看到伍爷如此悲伤难过,于是他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伍爷啊,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您就别再过度伤心了。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毕竟,您心里比谁都清楚,目前还没有人有能力挑起伍家青花瓷这副重担呢!”
这番话确实是大实话,而且一下子戳中了伍爷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伍爷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房子德说得没错,但一想到家族传承可能就此中断,心中又难免感到一阵刺痛。
伍爷扬起手来,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长声叹息着说:“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伍仁他这次是遇到了人生的劫数,他冒犯的可不是常人,他冒犯的可是皇上,至于这次能不能逃过去这个坎儿,也只有天知道了......”
伍爷的声音再次低下去:“可是,他再怎么样不争气,也是我伍家的子孙,这伍家青花瓷的担子,我还想着,让他担起来呢,我......我再怎么恨他,也想让他活下去......”
说到这里,伍爷低头,眼圈又红了。
房子德理解伍爷的心情,他也非常明白伍爷的处境。
伍家二少爷再怎么放浪不羁不走正道,可伍家却还指着他,将青花瓷传承下去。
房子德宽慰着一脸愁容的伍爷说道:“伍爷您现如今可万万不能太过忧心啊!皇上那会儿无非就是龙颜大怒了些,所以才会下令将伍家二少爷给投进大牢里去罢了。然而仔细琢磨一番后便能知晓,伍二少爷其实并没有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罪该万死的举动来呀!若真要论起罪责来,那也是绝对够不上掉脑袋这项重罪的!”
伍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喃喃自语道:“都是这个不孝子造下的孽呀……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伍仁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我伍某亦有着难以推脱之责任!遥想当年,如果我不曾迎娶那贱妇过门儿……兴许,兴许之后诸如此类的破事儿就都不会再发生!”
房子德对伍爷说:“伍爷不必自责......伍二少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一切的缘由,也根本追究不到伍爷的身上,说句我房子德不该说的话,伍爷不要嫌我说话直接......”
伍爷挥挥手,他示意房子德说下去。
房子德说:“那歌姬,已经回到了沉香楼,她是自由之身,伍仁去找她,只是违背人性常理,但并不违法,皇上动怒是一时兴起,却也是无理可循......”
伍爷又是一声长叹:“他去跟皇上争宠,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他伍仁长着几个脑袋?再说,跟皇上论理,又到哪里去说理去?”
房子德看着伍爷说:“伍二少爷并没有犯死罪,为何要打入大牢?皇上也得讲理......伍爷先不要担心,我们先听听风声,再想办法去做努力,说不定,伍二少爷就是无罪而返。”
伍爷捂着胸口突然咳嗽起来,他咳得有些剧烈,脸色通红。
房子德赶紧站起来,他走到伍爷的身边,用手在伍爷后背上轻轻的拍着。
房子德有一些担心,他对伍爷说:“伍爷,还是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伍爷摇头说:“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就是一时急火攻心......”
房子德说:“伍爷这几日,哪里也不要去,就安心在家歇息,我去打听着伍二少爷那边的情况,有任何消息就来告知伍爷......伍爷焦虑也是没用,不如安心静等。”
伍爷感激房子德在他临危之际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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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二爷说:“房二爷,你们已经到泗春多日,瓷石也采集到位,如今,你们房家的鸳鸯转香壶也到了烧制时间,你心里着急,我伍某也是知道的,不能因为孽子的事儿,耽误了房家的大事......”
房子德说:“伍爷不用担心。一切进程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制壶的事,伍爷这边这样的情况,我现在就是赶回去,家父知道了情况,或许也会怪罪于我。”
伍爷说:“房家对我伍家的恩情,我伍某无以为报......”
房子德说:“伍爷说这话就见外了。”
伍爷看着房子德说:“房二爷一片赤诚之心,真心想在我伍家遭难之际帮我,我也就怀着私心,答应二爷多留下几日,伍某说句心里话,确实没有人比得过房二爷做事,能让我更加放心的了。”
伍爷话锋一转:“不过,这房家鸳鸯转香壶制作的事,也是大事,鸳鸯转香壶也是朝廷御贡物了,耽误了时辰,皇上那边要是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这么想......房二爷你看可成?”
房子德连忙看向伍爷:“伍爷,请讲......”
伍爷说:“房二爷可以留下来几日,但柳师傅是不是可以先回京城?回去以后,早做安排,早做打算鸳鸯转香壶烧制的事,这做事情总是宜早不宜迟,留下抢补意外的时间......”
房子德点点头:“伍爷所虑甚是,我这就去安排。”
伍爷伸手向房子德一抱拳:“那就劳烦二爷了。”
房子德也赶快抱拳回应,好让伍爷放心。
离开伍爷的书房,房子德一刻也不敢耽搁,他马不停蹄的就去做两件事。
这两件事,哪一件都是迫切要去做的。
这第一件,就是安排柳永带上瓷石回京城。
诚如伍爷所言,任何事情都是宜早不宜迟,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让柳永和房景怖先回去,早做安排为好,他一个人留在泗春帮帮伍爷,看看伍家二少爷的事情如何进展。
这第二件事,就是房子德着急着先去打听一下伍仁被判的什么罪?皇上将如何处置他?
房二爷和柳永说了他的安排后,柳永点头也表示同意。
他立即着手安排起回京的事,房景怖帮着师父,做一些他力所能及之事。
房子德没有停留,他立即动身前去杜郡守府上,想通过杜郡守打听一下伍仁的事。
夕阳西下,夜幕渐浓,但杜郡守府邸的客厅内却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般明亮。此刻,屋子中央坐着两个人,他们正是房子德与杜郡守,两人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