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大哥继承了房老爷哪一方面的话,他沉醉于自己的爱好而不知归返地痴劲儿,倒与爹多年来在痴心画梅上面,如出一辙。他们都是在某一件事情上有所坚持的人。
而老三,却有一种逆反和顺意自我的人性和狂妄,当初,他违背家训,执意要去做官。虽然爹并没有阻扰他多说什么,但他却生了一场大病。
最后,老三还是走上了仕途这条路,房老爷后来也答应了他。
其实,当初房老爷对他是不再管,不再问。岂不就是一种答应吗?
仕途路上,有惊有险,如今,倒也见他平步青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顺。倘若如此,即使房子德和爹一样,并不支持他如此走。
但念及兄弟手足,他能有惊无险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倒也是一种福分。
三爷的平步青云,或许并没有给房家带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萌护,倒是三房院因为房子施的仕途之便,在日积月累中一点点积累起丰盈的银子来,三房院家底也自是比以前丰厚多了。
老三房子施的仕途之路,之所以没有给房家带来太大的变化,因为有房老爷在。
房老爷不会容许房子施这样做,他也不希望凭借儿子的官运,给房家带来其他方面的提升。他在骨子里仍旧是那般的好强。
他固执地相信,房家就是手艺世家,匠人匠心,做好手中的事,就是最大的事,上苍自是不会辜负脚踏实地努力的人,自是会给予最大的恩赐。
靠着技艺安身立命,安稳地走下去,房老爷一直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他更多的是为了房家的长远考虑,为了子孙后代考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房家的制瓷手艺能永久地传承下去,养活房家后续的子子孙孙。
二爷明白爹,他理解爹的那种良苦用心。
爹的四个儿子,对他不理不睬的有,违反他意愿和心念的有。如今,仅有四爷和他志同道合,并肩作战,二人在苦苦地将家中的制瓷事业支撑起来。
房子德想到,如今,家中的重担很多都压在他的肩头,如果自己有个什么闪失,这房家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所以,二爷才每每感到一种担心,一种忧虑。
房子德心中第二份的牵挂,便是来自云儿。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终于与你相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二奶奶的离去,从始至终到现在,那种疼痛都无法从二爷心中抹去。那是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深情。这种深情里,有二爷对二奶奶炽热的爱,也有他深深的歉疚和自责。
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自责自己本应对二奶奶敞露心扉,求得她的原谅和谅解。
房子德心里清楚,二奶奶会在意他爱上了云儿,但一定不会阻扰他去爱,他是一个大度的女人。可能说大度这个词,并不合适,因为所有的感情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私享,大度到和另外一个人共用。
但房子德又知道,二奶奶是一个清醒通透的人,在这方面,她未必就不会这么去做。
以前,在二奶奶多次喝药无果,她自己反倒还多次督促二爷去找个人来,哪里会对此心生介怀呢?
二爷一直认为,是二奶奶在大街上遇袭那次,让她了却了生活下去的欲望。
后来,虽然二爷也为她报了仇,但人死不能复生,二奶奶明月是再也不能活过来,对他笑,对他怨。
云儿明白二爷这种心思,自她嫁给了二爷后,云儿自己倒做起以前重山经常做的事。
日日在那间二奶奶生活过的屋子里,擦擦抹抹,所以,那间屋子里至今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云儿能有这份心,能做到这样,房子德已经非常感激她。
从云儿身上,二爷看到了她和二奶奶相同的一点,那就是善良,还有那份能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的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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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儿,二爷哪怕是跟她分离一天就已经舍不得,哪里还能容忍有一个月这样长的时间呢?
然而,采石对于房家来说,毕竟是一件大事,是一件正事,二爷心中即使有诸多牵挂,也只能一个人将这些情绪默默消化掉,他义不容辞,他必须前往。
今年采石去,照例是按照房老爷的要求,带上房景怖去。
景怖这孩子,努力上进,做事踏实,任劳任怨。自从他跟着柳永学制坯以来,虚心请教,醉心在技艺上耐心打磨,如今,他已经将这门技艺学的很好。
不敢说与师傅柳永的手艺相提并论,但在房家这些制坯师傅里面,房景怖的手艺已经算的上是上乘的了。
这次采石,二爷自然要带上他去,好让他多见识一些,多学习一些。与去年相比,房景怖已经又沉稳了很多。
这次,和房子德一起去泗春采石的,不再是四爷房子仲,而是换做了柳永。
柳永自从去年跟随房子德从泗春来到这京城来,作为房家的大师傅一直在房家制坯房做事,
柳永做事勤勤恳恳,人又成熟稳重,做事尽心尽力。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与四奶奶的亲兄妹关系,就在房家表现出不同于他人的优越感来。
相反,柳永一直谦虚礼貌,为人敦厚,房家的人,上至老爷,下到那些不知名的下人小子们,都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只是,上苍有时偏偏要捉弄这些有情有义之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如同二爷一样,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今时今刻,春晓离开他已经整整有三个月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那难言的伤痛,那永远无法抹去的忧愁和思念。又是为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