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如玉沉默着,没有回应。她看见白大夫站起身来,收拾好药箱要出去了。
她便安排蓝玉将他送出去,自己坐在那里却动也不想动,陷入了沉思。
关如玉并非有意为之,她只是没来由的在心中生气。她自己都无从得知,这股气由何而起从何而往,她只是在听到,大夫断定她已有身孕且有三月之久后,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愤懑之气。
或许,这种气,倒是由于惊吓而起,而非惊奇。
因为,她自己从未预料到过,这种事还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因为对白大夫内心存有戒备,所以不相信他所言属实。但是,她又看到白大夫的肯定,听到他言之凿凿,她的内心也无法安稳下来。
关如玉意识到,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来再次验证这件事。
她绝非是那种拖泥带水之人,想做就去做。关如玉便安排蓝玉再去外面找一位大夫过来,蓝玉答应着,脚步匆忙的便往房家大门外走去。
而那位白大夫,倒是怀着一肚子气回到他和三奶奶常常幽会的那处私宅,他断定,三奶奶一定等在那里。
果不其然,当他刚踏进屋子里,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外衫,三奶奶便急急走向他,又急急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白誉端起桌上的一杯冷透了的茶水,仰起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杯,说了一句:“一言难尽。”
三奶奶急促的想知道答案,她甚至等不及白大夫喝上一口茶的时间,当她看到他放下那杯茶,就再次督促着说道:“你快讲呀。”
三奶奶何以如此着急?
她似乎比三爷更加关心这件事,早在以前,早在关如玉嫁入这房家三房院来,她就独自思忖过这个问题。那时,她心中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的。
因为三爷曾经告诉过她,关如玉,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枝红。
一枝红已不可能再为他房子施开枝散叶,生下一子半女来。
那个时候,三奶奶是信任三爷的,她相信了,相信一枝红不能生育。没有来自孩子的竞争,三奶奶对她似乎忽略了很多。
因为在她心中,三奶奶非常明白,即使夫妻二人再如何貌合神离,哪怕是临近一拍两散的境地,只要有孩子在,有维系二人感情的血肉在,谁都不会将那个巴掌拍的随意,拍的潇洒,拍的决绝。
她三奶奶不管怎么样,嫁给三爷房子施,毕竟为房家生养了两个生龙活虎的儿子,正是因为有儿子在,她才在心中轻松享受起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优越感。
三奶奶之所以在心中有这样的领悟,也来自于她对二爷和二奶奶明月的观察。
二爷待二奶奶好吗?在三奶奶看来,二爷对二奶奶,那才是男女情爱中最真挚的那种。二爷像捧着蜜糖一般,将她捧在手掌心上,捂在内心之中。
有多少次,想起,看到,二爷和二奶奶那种如胶似漆般的爱,又想到自己无论怎样明艳娇媚,也无从在三爷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三奶奶心中,都会涌起许多难以名状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让她心痛。
然而,即便如此,二奶奶明月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