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梧桐敢保证,她没见过这场景。就算是小时候下乡去爷爷奶奶那儿,老人家说不上富裕,但也没这么家徒四壁。
梧桐一边想一边抬脚继续往里面走。
干草垫在半身高的石土上,看上去像什么简约炕,充当的作用应该是床。目测上去,别说睡了,感觉坐都坐不舒服。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度宽度很自由。
而且角落里还散落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书。有些有名字,有些没有,很难辨认。摞起来三五本,摊开散落的也有,中间还夹着草纸,乱七八糟的堆成一堆。
“铛——”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她没注意踢到柜子底下去了。
梧桐顿了一下,扶着土床,屈膝弯腰,也不嫌脏直接伸手去够。
触碰的一瞬间,是刺骨的冰凉。
说不惊讶是假的。因为她以为以她的手,摸那些没温度的物品已经不会觉得冷了。居然还有例外吗。
勾着上面的环状结构,摸出来以后,发现是一把剪刀。
具体来说,是一把在医用方面会用到的剪刀。可能是拿来剪纱布,或者缝线收尾的。
可她为什么会知道?
明明是建筑生,却仿佛拿过很久的急救器械,上手就是正确的执剪姿势。
拇指和无名指分别扣入剪刀柄的两环,中指放在无名指的剪刀柄上,食指压在轴节处起稳定和导向作用。
拉开,又合上。
锋利的刃口,闪着寒光的尖端,可以轻易刺穿胸口。
比刀刺入后还痛。
梧桐手一抖,剪刀顺着掉落到地面磕出声音,和她猛烈跳动的心脏重叠。
左手用力揪住胸口的衣服,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心脏从胸腔里破骨而出。右手保持着拿剪刀的姿势,不受控制的僵住。
泛着冰冷的剪刀静静的躺在地上,在梧桐的注视下,竟然溢出了粘稠血液般的污泥。开始迅速攀附上她的躯体,用向下的力包裹拖拽着她。
因为胸口的疼痛实在无暇顾及,只在瞬间就被吞没,梧桐因为本能而往上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沉了下去。
向下坠落的过程里。
梧桐像回归到母体,如最初的胎儿那般,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蜷缩成一团。耳边是咕噜咕噜的水声,隔了层雾的声音,若有似无,或近或远。
有无形的手臂环着她。
有谁枕在她的胸口倾听着心跳,有谁垂首在她胸口发出泣音。落下的眼泪变成痣,温暖的,血淋淋的,疯狂的。
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