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战(2 / 2)

后申君即刻法相大开,想以他之力,收集土地,为魔军提供依凭。

可他不知道,无山,本无山。

从前,无山是由七封凛聚的霜雪。

后来,无山是言准以龙身血肉所化。

无山,根本就是无土之地。

他们本想将魔域之内的友军引出,却没成想自己却要去到魔域。

“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洵安凌于高处,低垂眼皮,神色淡淡,是俯瞰众生的悯然,“何惧。”

他只淡淡言这一句,眼看着巨大的吸引之力将所有魔君引入魔域入口。

他恍然想到曾经那句:

不是苍天无眼。

是苍天眼见着。

他曾被这些人奉为新天,但他为了天下安宁,亲手将他们送入魔域。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黎川。

她果然是最懂自己的人。

从他踏出隐居宅院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知道,无论自己做得多么周全,天君都不可能放过黎川。

他已经能够预见,他做完他能做的一切,天君还是会召见黎川,逼迫黎川。

要么,她被安上叛天的罪名,成为威胁自己的人质。

要么,她被迫披甲领兵,成为自己的敌。

可是,他若不出世,这神魔纠战的乱世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凡间生灵涂炭,凡人,妖类,地仙,都遭受着战火的牵连。

黎川想要天下安宁。

他便还她一个安宁的天下。

即使以身为祭。

他预想了很多次,如果自己真带着这些人破了九重天,能不能迎来一个更新,更好的世界。

他不确定,他对魔的了解仍停留在听说,以及自身这个个体的感受。

可他是唯一的。

他爱黎川,愿为她付出生命。

却仍在堕魔的过程中将黎川伤的体无完肤。

他现下度过了那一段不稳定时期,可他不确定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又或者,他不确定之后,他不会再次发狂,甚至,彻底失去理智,变成另一个,残暴无度的人。

他不确信这样一群还不稳定的人,能带来安宁。

所以他想好了,要将这些人带入魔域。

但他一个人完成不了,他就算能带他们进去,却无法再次封住无山。

他需要帮手,而黎川,是最恰当的人选。

他了解黎川,就像黎川了解他一样。

他料想到黎川会质疑他,但也相信黎川能明白他。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可以为了苍生献祭生命的人。

旁人觉得,黎川是识大体者,会为了家族,舍弃爱人。

但洵安知道,黎川以及整个东海龙族,都是可以为了苍生,献祭自己之大爱者。

与苍生黎民共,男女是小爱,家族之义亦是小爱。

这就是为何龙族可守魔域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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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何天下之宝尽归东海。

从他囚住黎川时,就是刻意将她放在了东海,放在了界碑附近。

特地对她使用了那样声势浩大的一个阵法,就是要引得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也注意到东海。

他赌,黎川懂他。

也赌,三川齐心。

因为整个过程,并非黎川独身可以完成。

如果又只是黎川一人,她一定会像言准一样,用自己的身躯作新的无山。

可他的黎川,从来都不是孤身。

换丹时,她有父亲为她保全真身。

无力时,她有兄弟为她打造义丹。

无靠时,她还有姊妹为她考虑周全。

从前种种他看在眼中,此后之事他亦能预测。

事到如今,他看见三川立于世间,便知他不曾赌错。

黎川伸手扯下蒙眼的黑绫,远远看向他,弯起双眼,粲然一笑。两行泪划过弯起的眼睑,断线珍珠一般落下。

洵安伸手,那两行泪,连成一串珠,脱离了黎川的脸颊,飞向他的掌心。

没有告别,没有深吻,没有……

什么也没有,连只言片语都不曾有……

洵安整个人脱力,坠入鲜血一样沸腾灼热的魔域裂隙。

黎川闭上眼,眉心神钿闪亮,她记得言准所做过的一切,她能精准地复刻以身封界的每一步。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正要结印的手。

“干什么?”是泾川不耐烦的声音。

天地震颤,再不封界,怕是整个北溟守军都要同归于尽。

她的阵法也不能保证能持久克制有人从魔域冲出。

泾川抬手,“我可是东海之主,还用不着阿姐以身献祭。”

顷刻间,金属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好像有无数件重物在向此处飞来。

金光从东方而来,像流星一样滑越天际。

一颗,两颗,三颗……万颗……

不计其数的珍奇法宝,像是星雨一般砸向魔域裂隙……

一个连着一个,一枚串着一枚……

像蛛网,像罗衫……

一寸一寸……

织满了整个裂隙。

天地,再一次过于寂静的白。

一切都结束得那样突然,许多守军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

无山就变成了一个天堑。

其中是五彩金光的结界。

他们也没有感到寒冷,还是可以使用灵力。

北溟,再也不是只能苦熬的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