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文没有接话,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耐人寻味。
“我看您和妻子没有照结婚照?”他指了指床头问。
“嚯,我是二婚迎娶的她,后来我们考虑了一下,还是不拍比较妥当,毕竟也是在一起生活,她也没有那么多要求。”
“是考虑到您孩子的感受吧。”丛文指了指墙,隔壁就是另外一间屋子。
“嗯,他母亲病逝后我一直都小心翼翼,想让他慢慢走出阴影,可是终究还需要有一个人同我一起料理一家人的生活。”
“可以去他屋子里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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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估计要五点他才下课回来。”李健点点头,说话声音略显疲惫,“这孩子自从母亲病逝后性格一直比较孤僻,平时说话也少,上学前也经常锁上自己的卧室。”
“唔,没关系,锁了就算了,”丛文搓了搓手,做出要离开的动作,“以后可能还会偶尔过来麻烦您,到时候也可以和他聊聊。”
“只要能尽快抓到凶手,我愿意积极配合。”
“孩子和您妻子关系应该不错吧?”丛文冷不丁冒出一句,然后开始观察李健的表情。
“嗯,我们一家人关系都很好,虽然她后来才到这个家,但很快也融入了生活。”
又简单说了些安慰的话,二人和李健告别,在临行前丛文又向李健发问。
“对了,您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谦源。”
“按您的年纪来看,他应该在上高中?”
“是,在宏光中学读高二。”
“唔,真是个优秀的孩子。”丛文的赞许是发自内心。
“从他还小时我便对他疏于管教,不过他自己自制力倒还不错。”提到孩子,李健刚才那种悲伤也在慢慢被驱散。
“出于案情需要,我们想和您申请让法医解剖您妻子的尸体,不知您能否接受?”
听到丛文这样说,黯然的神情又在李健脸上聚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嗯,只要对案情有帮助。”
“那么谢谢您。”对于李健的答复丛文报以礼貌的微笑。
“你怎么看这一家人?”在酒馆里,丛文呷了一口威士忌,看向纪默。
“我感觉他们一家人的收入和家庭现状有些不符。”
“怎么说?”
“你看,林茜一个月多元的收入,再加上李健每月5000多元,虽说远达不到去香槟区住的水准,但总应该把家好好装修一下吧。”
“哦?还有呢。”丛文饶有兴趣地追问。
“林茜好像只对自己的事情上心,而且我感觉这一家人并没有李健形容的那么和谐,你看林茜的衣柜那么整齐干净,其他地方却不像经常有人打扫一样,完全是一个男人独居的状态,再者哪个孩子平时上学会锁门。”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丛文接过话,开始自己的分析,“衣柜里的衣服虽然叠放整齐,但都是些非常普通的品牌,这与林茜遇害时身着的品牌严重不符,而且,我没有闻到洗衣液的那种香气,说明衣服应该是静置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林茜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过?”
“对,而且在卧室时我发现虽然是双人床,但从床单上晕开的身体油渍居于中间,明显是李健一个人在睡。”
“说来也是——”纪默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酒杯,“而且以林茜每月的收入,她不可能消费得起香奈儿和伦伯丁这一类的品牌。”
“是,会不会是有外遇?”
“有可能,也许还是一位有钱的主。”纪默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也解释了李健身上的反常之处。”
“反常?你是说他的悲伤的表现过于用力?”纪默问。
“对,李健的情绪让我捉摸不定,在我认知中,当另一半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离开一个男人时,男人一般只会有两种极端的表现,一是极度悲痛甚至不能自已,另一种就是依靠强大的自制力展现出出奇的镇定,”丛文以征询意见的眼神看向纪默,“换做是你,你觉得自己会有怎样的表现?”
“我……我不知道,你应该向结婚的人请教。”
丛文不置可否,随即又说:“刚才我说的那两种都是正常人的表现,可李健这两种表现都有,而且反复之快让我很诧异。”
“你是说他是装出来的?”
“只能说明他并没有那么伤心,而且他们家里一张照片都没有,不止是结婚照,确切的说是一张合影都没有,这绝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如果就以这样的状态迎接排查,李健的演技未必太差了,纪默心想。
“所以从这一切来看,林茜虽然嫁给李健三年,却从未想过真正和他生活,至少从最近一段时间看来是这样。”
“这样一位身份光鲜且漂亮的女人理应不属于这片老街区,更不应属于这样的男人。”
“可别忘了她是从禾田区搬过来的。”
“这样说来李健好像一个跳板。”纪默脸上浮现讽刺的表情。
“说实话,我也是这样想。”
“真是一个充满心机的女人。”纪默嘀咕着,明显刚才的一切让林茜在他心里的形象毁去了不少。
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他心中产生的是一种极大的惋惜之情。想不出有谁可以对这样的容颜痛下杀手,他的精力一度从侦查上被牵走。
然而,依照二人刚才的推断,林茜像是一个花瓶,不排除更深邃的思考,她在外应是有人。这点可以从她在中心公园等人看出。
“肯定不会是约李健。”他又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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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BG公司调查一下吧,如果说是一起成分复杂的案件,目前看来还是有些牵强。”像是没听到纪默的话,丛文略有迟疑地做出推断,“从现场来看,符合抢劫所表现出财物丢失且无目击者的特征。凶手拿走财物,害怕引人注目,于是将死者手提包遗弃。死者被扼颈窒息而死,说明凶手没有携带凶器,是临时起了杀心,或许是死者生前想要大喊,从而激怒凶手狠狠卡住其脖子。但,唯一的疑惑就是死者明显有过挣扎,可是身上甚至指甲内却没有凶手任何身体组织残留,关键是也没有清理过的痕迹,这不科学。”
“也许是大雨把一切都冲刷干净了。”
“我反正不信你平时洗完澡指甲里没有任何脏东西残留。”
这句话让纪默无法反驳。
“那还是先看法医的解剖结果吧,”他摊了摊手,摆出无奈的姿势。“今晚我先把近期发生在中心公园的抢劫案汇总一下,兴许会有收获。”
丛文点头表示同意。“明天我去BG公司一趟,看看能不能再了解到什么。”
“到时我和你一起,现在先送你回家,今天也没有让你好好休息。”
“我还好——”
“走吧。”纪默漫不经心地应和着。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近几年发生在中心公园关于抢劫的悬案信息,总共有十几条。审核过案件信息,纪默一一退了出去。都是持械抢劫,均有事先准备,和林茜的案件没有太大相似之处。
他又怀着希望搜寻有抢劫前科的罪犯,根据血液中纳米追踪器定位,确定当日出现在中心公园有3人,但根据案发时间很快也排除了几人的嫌疑。
看来并不是有前科的人犯案。也许正是与她有约之人激情之下将她扼杀,然后伪装成抢劫杀人的现场。
这种情况在现场勘察人员打来电话后得以佐证。现场附近并未发现死者的任何物品,包括湖里暂时也未打捞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可令人疑惑的是,即便凶手是熟人,也不可能长时间拿着女士手提包,这着实让纪默感到费解。何况当时未下雨,公园仍有一定人流量。
“排查范围是多少?”他问。
“附近大约100米我们已经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包括公园所有的垃圾桶,没有任何死者物品。”电话那边的警员信誓旦旦地说。
“这不科学啊。”他喃喃自语。
“凶手会不会是女人?”
“可凶手力道之大不像是女人所为。”
“那只能看法医解剖结果了,我们已经在现场周围拉起警戒线,实在不放心你明天亲自再来检查一遍吧。”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
“嗯,那我现在打电话给莫莉。”
挂断电话纪默无奈地摇头。看向时间,他猜那位警员应该是晚上有约。
不知为何,一瞬间他仿佛也望穿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