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万里二人赶紧奔了过去。

离近了一瞧，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朴素，带有补丁，短发圆脸，背着个小木箱。

想来是受过不少风吹日晒，皮肤状态很差。

碰头之后，没有多余的废话，女人把杨万里二人带到了一处地窖。

这地窖建的位置并不隐蔽，在一处院子外面的废旧牲口棚底下。

牲口棚边上堆着一些牛粪，都已经风干了。

位置不隐蔽，但从这儿路过的话，很难被注意到。牲口棚里挺平整的一览无遗，再加上这里很腌臜，想来，鬼子和伪军也不会愿意多看。

下来时，杨万里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地窖还有牲口棚，这两个地方，都是他的心理阴影。

好在落地后，地窖里没有出现“成山” 的尸体，有的是七八个活人，都是老弱，他们惊恐的蜷缩着，依偎着。

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没有灯，也不敢点，所以这里很昏暗。

幸亏今儿是大月亮天，有一点微弱的月光从入口缝隙处透了进来，勉强让这里不至于完全的两眼一抹黑。

此时的外面，有零星的枪声，还有惨叫声不断响起，刺激着杨万里和秦红玉的每一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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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外面的人在遭遇着什么样的痛苦。

进来以后，叫杨万里过来的女人，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木箱，里面是纱布一类的东西。

接着，她借着微弱的光，开始给杨万里查看伤势。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交流过，却心照不宣的都很默契。

检查了一阵后，女人压着嗓子道：“你放心，没大事。子弹擦着你肩膀过去了，伤到皮肉和筋了，骨头没啥事。耳朵虽然掉了不少，但不要命。”

“谢谢。”杨万同样压着嗓子。

刚才上面有脚步声不断经过，现在没了，他们才敢小声说话。

这个环境里可没法奢望麻药，再加上看不清，包扎过程杨万里疼到身子发抖。

耳朵和肩膀刚刚受伤的时候，他、没觉得有多疼，一开始甚至都没感觉。

或是因为紧张没顾上吧，一路奔走的时候也没多疼。

这两处伤，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发作。

女人见杨万里疼到冒汗，为了让杨万里分分心，于是问道：“你们哪里来的？”

杨万里“如实”回道：“营山过来走亲戚的。”

女人又道：“这个地方应该不会被注意到，最好在这里多待两天再出去，我瞧着，鬼子既然来了这么多人，不会轻易收手。”

杨万里问道：“大姐，您是？”

女人回道：“军医，过来给村里人看病的。”

不多久，女军医收了手，对众人道：“大家都好好待着，我不会再带人过来了。”

说完，她抬手就要动身出去，但被杨万里一把抓住了，“你去哪里？”

杨万里能清楚的感觉到女军医身子在发抖，抖得厉害。

但女军医却很肯定的说：“去杀鬼子。”

杨万里抓得更紧了些，“你一个女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军医打断了，“我是军人！”

说着，女军医抬手就开始推杨万里拉着她的手，态度非常坚决。

杨万里就是不松手，“你一个人……出去会死。”

“我知道！”女军医应了一下后，拍了下杨万里的手，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撒开！”

微弱的月光打在她身上，明明整体是朦胧的。

可此刻在杨万里看来，却是特别的清晰明亮。

和女人对望的这一下，他忽然有些恍惚，好像真的穿越了时间，来到了惨案发生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