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一脸恍惚,左看右看,思索几息后,喉结动了动,连忙抬头看向尸埕。
只要能让他出使魏国,扬名立功,他什么都不在乎。
书房内。
尸埕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看着已经答应下来的大伯,不慌不忙的将其搀扶起来,并且询问大伯事情经过,在让大伯前往大梁之前,尸埕清楚,这件事情定不能让白衍知晓。
需要从白衍让其他出使大梁的人身上,动手脚。
半个时辰后,看着感恩戴德的大伯,小心翼翼的接过相印,随后急匆匆的告辞离去。
尸埕跪坐在木座后,看着安静下来的房间,笑容满是凝重,如今大梁即将被水淹,再没有办法,过不了多久,魏国便会亡国,相印此刻已经无关轻重。
而比起相印,尸埕更关心的,还是白衍的事情。
秦将白衍,居然是齐人!!!
尸埕摇摇头,一脸恍惚,尸埕很想询问,齐王可否知晓这件事,那田鼎,可否知晓这件事!
怪不得此前堰儿说,白衍是老友田瑾的爱徒,他还不理解,身为白氏子弟,秦人的白衍,为何会与齐国的田瑾有师徒关系。
原来。
白衍是齐人!
“诶!”
尸埕皱着眉头,看着满是残羹剩饭的木桌,缓缓起身,在得知白衍是齐人后,尸埕决定再去见一见白衍,这一次,尸埕想到白衍,再也没有此前的反感。
不过,还须要等到白衍的‘大伯’,去往大梁之后,方能见白衍!
“这天下,怕是都要傻眼咯!”
尸埕朝着房门走去,心中已经预料到,白衍是齐人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整个天下,何等的震动。
齐国临淄。
田府内,田琮、田濉、田贤三兄弟,与父亲在书房中交谈着,秦国已经派遣大军在魏地,准备灭掉魏国,这对于齐国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眼下,看着父亲,三兄弟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表情如此凝重。
“父亲,王上迟迟犹豫不决,单靠仲弟统领的五万兵马,去到齐魏边境,恐怕根本无济于事,无法对白衍构成威胁。”
田琮轻声说道,眼眸之中满是焦虑。
“白衍乃领兵伐战而扬名,对于战场局势,远比常人更敏锐,此前在上郡高奴如此,与李牧交手如此,井陉一战亦是如此.还有,此前在云中一战,连匈奴与赵地士族都未尝料到,白衍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在雁门!”
田琮说到这里,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父亲,还有田琮、田贤一眼。
在所有人里,他与胞弟田贤一样,不赞同仲弟田濉领兵去齐魏边境,仅仅是因为田濉的兵马,只有寥寥五万,更多的,还是田琮清楚,白衍远非其他那些将军,白衍乃领兵一刀一剑杀过来的,比起交战经验,远超仲弟田濉。
想到这里。
田琮看向父亲,无奈的叹息一声。
“父亲,白衍既然统领秦国大军攻打魏国,绝不可能没有预防齐国出兵!”
田琮说完,想起此前在雁门,见到的白衍,脑海里浮现白衍的模样,田琮不禁浮现一抹忧虑。
田琮话音落下后,田贤也在这时候看向父亲。
“的确,兄长言之有理,若是白衍只是领兵十五万大军,攻打魏国大梁,待半年之后,仲兄统领五万大军前往大梁,加之楚国出兵,足以让白衍无力灭魏,然而眼下白衍命人挖掘渠道,准备水淹大梁,仲兄贸然出兵,实在不智!另有传言,白衍耗金无数,倾尽所有家财,在秦军之中,日日肉宴,故而如今白衍麾下的秦国士卒,可无疲兵之说!”
田贤劝说一番后,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书房内,不远处看着医术的小妹非烟。
那眼神,颇为无奈。
自从回到齐国后,任凭他如何询问,如何开条件,甚至是命人去调查,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一切似乎都于父亲还有两位兄长知道的那般,白衍与小妹,总共就见过两次。
一次随兄长去雁门,还有一次,是随父亲去咸阳。
似乎每一次不是在父亲眼皮底下,就是在兄长身旁,一切都没问题。
然而恰恰是这样,田贤心中越是怀疑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兄长与父亲都不知道的。
想到眼下白衍就在魏国,统领秦国的大军,准备攻灭魏国,田贤就忍不住叹口气,看向小妹时,心中都忍不住感叹,那白衍领兵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完全让人不敢去阻碍其灭魏。
木桌后。
田非烟自然也见到兄长田贤的眼神,看了兄长一眼后,便当做没看见,继续看着医书。
“可若是不出兵,解魏国之围,恐怕再过不久,魏国便会被白衍领兵灭国!”
田濉听着田贤的话,心中满是纠结,逐渐变得烦躁起来。
三兄弟之中,田贤看似放荡不羁,然而心思却异常细微,从小到大,田贤判断的事情,基本从不会出错,但,眼下看着魏国就这般被白衍灭掉,这是齐国绝不想看到的事情。
“魏国一但被秦国灭掉,谁都不清楚,下一个会不会是齐国!”
田濉说道,随后看向父亲:“父亲,再不下决定,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救魏国!”
田濉想到今日收到魏国传来的消息,大梁城外,在白衍的手段下,秦国挖水渠的速度,远远超乎众人想象,恐怕再犹豫下去,为时已晚。
“贤儿?此前在颍川,救你之人,真是白衍?”
田鼎在三个儿子的目光中,没有着急回答次子的话,而是看向最小的儿子田贤。
昨日,若非是去看女儿田非烟,想询问女儿那老先生的事情,碰巧听到田贤与非烟的话,田鼎都没想到,当初救下田贤的,居然是白衍!
“是!”
田贤听到父亲再次提及这件事,沉默两息,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小妹田非烟,给小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田鼎见状,目光看向不远处,看着竹简的爱女。
田琮、田濉,也都好奇的看向小妹,得知这个消息,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那白衍,居然亲自涉险去救田贤!
那可是秦将白衍,他们想破头皮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秦将白衍为了小妹,亲自去救田贤。
“烟儿,你还是不打算告知为父?”
田鼎见到爱女俏脸故作一脸不知的模样,是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当初在雁门,以及去咸阳的路上,到底爱女与白衍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那白衍对烟儿如此上心。
从昨日到眼下,田鼎不仅一次回忆当初的事情,甚至每一个同去的侍女、仆从都审问过,除了在雁门时,白衍与烟儿在凉亭单独相处过,其他时候二人根本没有机会见面。
在凉亭,所有侍女、仆从都亲眼见到,白衍对衍儿并无越礼之举,为何白衍会为烟儿,去救贤儿!
“父亲,烟儿怎么知道!若非兄长所说,烟儿都不知晓,兄长居然是白衍所救.”
田非烟那精致的齐服下,纤白的细手拿着竹简,一脸单纯的摇摇头,美眸看向兄长田贤时,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
不过得知兄长的事情,每当想起之时,田非烟心中便忍不住浮现那少年的模样。
回想在雁门,在洛阴,在咸阳,还有数年前,看着那穿着布衣的少年,偷偷在树下藏钱,被发现后一脸错愕的表情。
“烟儿.”
父亲的声音让田非烟回过思绪,看着似乎不问出,便不罢休的父亲,田非烟继续摇摇头。
“父亲,烟儿也不知道嘛,谁知道他为何去救兄长!”
田非烟故作可怜的看向父亲,而说到后面那句,看向兄长田贤时,语气颇为生气,似乎因为兄长田贤,她才会一直被问个不停。
田贤见状,哭笑不得!
“烟儿!”
“唉!”
田琮、田濉二人看着小妹的模样,眉头微皱,陪同小妹去雁门、以及咸阳的扈从,都已经被父亲审问过,然而事情似乎真的是他们所知道的那般。
然而,他们实在不理解,为何那在秦国,拥有爵位、封地,并且备受嬴政宠信的白衍,会因为小妹一人,而涉险。
小妹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