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崔言还很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不必客套!”
崔言笑着抬手还礼。
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当看到众人之中,站在角落并不魁梧的少年,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暴氏从哪里带来的人。
在暴老、暴原等人的邀请下,崔言很快便去到上方入座,原先暴老用的木桌,由三个侍女合力端走,换上一张崭新的木桌,崔言便围聚正中,与申老一同跪坐在最上方。
白衍站在木桌后,看着一个个士族子弟,纷纷来到两旁,鄠邑、卢稷、栾弘等人很自觉的让开座位。
当看到一名士族中年男子过来时,白衍也后退一些。
通过观察,白衍不仅知道那日的那个樗氏子弟名叫樗承,更知道其余人,分别都是阳矅城内一等一的大族,钧家、郝家皆在其中,那些年轻男子都是跟着父亲或者族中长辈过来。
“诸位,今日再次相聚,想必吾等皆是不满秦国,志在匡扶韩国社稷的有志之士,故,吾也不必饶舌,今日在此,便是相聚共谋反秦大事!”
崔言见到所有老者以及中年男子都跪坐下来后,目光扫视那些年轻的士族子弟一眼,缓缓开口。
安静的正堂内。
随着崔言的诉说,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安排,当得知申老要与暴禹前去楚国之后,并没有意外,今日他们也已经得知楚王被刺杀的事情,听到楚国叛乱,楚王、太后皆被杀死,他们也是被吓一大跳,他们猜到楚国会乱,但从不敢想会乱到如此地步。
连楚王与太后都敢杀!
.........
夜色下。
酒宴过后,随着夜色,回到房间的白衍睡不着,便起身来到房门前,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的皓月。
崔平的出现,让暴氏原本的愿望消失一空,后面的酒宴上,暴老以及暴原二人,明显都安静下来,全程都在唯唯诺诺的附和着。
就是暴禹,都要比起以往,更为沉默。
不过暴禹虽不好受,但对于暴禹而言,崔言反秦,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因为这也意味着,不需要暴氏率领那三百人杀去郡守府,暴氏一族自然再无危险。
而等日后那三百多圈养的侠士去新郑,就是白衍,也都不需要再想着如何处理那三百多人。
“荆君子,大人让你去凉亭!”
一个侍女突然来到白衍身旁,对着白衍开口说道。
白衍闻言,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
很快。
跟着侍女来到凉亭,白衍便看到凉亭内,除去暴禹,申老以及暴老、暴原、暴定、鄠邑等人,都在凉亭内。
烛灯在木梁上摆放着,不仅有着遮风之物,更有许多烛灯一同照亮。
来到凉亭时,白衍明显感觉到,暴彨诧异的眼神看向自己一眼,随后便看向其他地方,虽然仅有一眼,但白衍却能感觉到,与往日不一样。
就连鄠邑、卢稷、栾弘等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白衍眉头不经意微微一皱,满是不解,不明白发生何事。
“说来说去,终归是事大,不可不慎!更不可不查啊!为谋大事,子禹切莫记在心上!”
申老那老迈的脸颊上,带着丝许感伤,对着暴禹劝说道。
一旁的暴原、暴定二人也点点头,看向暴禹。
“是啊!子禹,申老都已经说了,此番吾等暴氏之功,皆是按一城之功!如此之下,无需族人涉险,岂不美哉!”
“就是,况且此事说起来,也是因为吾暴氏有过在前!”
暴禹的叔父暴原,以及暴禹的胞弟暴定,纷纷都在一旁劝说。
白衍虽然没有听到前面发生什么,但看着这一幕也不难猜测,定是申老一直在安抚暴禹。
通过这件事情也看得出,比起新郑那些士族,为何都决定让申老去楚国游说。
“汝便是荆默?”
白衍思索之际,一大把年纪的申老,看着依旧有些沉默的暴禹,便转头,看向白衍。
白衍见状,抬起双手,默默的低头。
“是!吾名荆默!”
白衍说道。
“嗯,好名字!”
申老缓缓点头,看向白衍。
“子禹已经告知老夫汝的事情,可知老夫为何让你过来?”
申老问道。
随着申老的话,暴禹的父亲暴老,乃至其他人,甚至暴彨等人,全都好奇的看向白衍,他们也十分疑惑,为何在酒宴过后,等郡守崔言离开后,申老便迫不及待的要见这个毫不起眼的荆默。
论剑术,鄠邑已经无意中提及那日的事情,论学识,从暴禹说出其经历的时候,更是让人不禁摇摇头。
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申老想见荆默。
“不知!”
白衍有些疑惑的看向申老,摇摇头。
不知道便是不知道,白衍看向一旁暴禹,发现暴禹的目光,也是一脸不解。
凉亭内。
正当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申老突然笑了笑。
“汝可愿蒙学习武?”
申老看向白衍,开口询问道。
此话一出,顷刻间所有站在凉亭内的人,都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申老,就连暴禹以及暴禹的父亲暴老,都不例外。
所有人都明白申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申老这是打算收白衍为徒!
“这......”
暴禹的叔父暴原,直接傻眼了,满是疑惑的看了看满头白发的兄长,看到兄长也满眼吃惊的看着自己,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暴原方才看向一旁这个往日他丝毫瞧不上眼的少年。
鄠邑、栾弘、卢稷三人,早已嫉妒得红了眼,看着年迈的申老,这可是申老啊!与赵国申氏申尹,同为大儒,更重要的是,申老的身份与人脉、威望,要比申尹更厉害不知多少。
凭什么那小子居然能入申老的眼,他凭什么啊!
武艺不会、没读过竹简,更没半点力气,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讨厌。
“申老!”
暴禹也一脸震惊的看着申老,他根本没想到,申老找白衍的目的,居然是要收白衍为徒。
“申老为何会看上这小子?”
暴禹忍住心里的震惊,平复心中些许慌乱过后,满是好奇的询问道。
要知道这几日白衍的言行举止暴禹都看在眼里,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甚至同是在一个地方,不管是暴彨还是胞弟、叔父,或者鄠邑等人,都没人注意到白衍。
申老才来暴府多久,不到一日,见过白衍不过那几眼,怎么就要收白衍为徒。
暴禹的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带着各种目光,看向那少年。
白衍此刻也有些懵,这是从小到大,第一个主动说收他为徒的人,此前在齐国临淄,都是白衍帮恩师们殓尸,恩师一边处于自身才能无人继承,一边也想复仇,故而才全心全意的教白衍。
而魏老的情况有些特殊,是在教导白衍许久之后,白衍方才拜师。
从没有一个长者见到白衍,说收白衍为徒,不关身份有多低,即使是一些行骗的人,都没说过。
故而当眼下,申老开口要收白衍为徒时,即便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各种陷害的白衍,都有些懵在,愣在原地。
“眼神,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也最能看清一个人。”
申老听到暴禹的询问,看着白衍,带着丝许笑意的说道。
方才在正堂内,他虽在交谈,但眼神,时不时一直都在看着这少年,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少年的眼神与其他人不一样,而当时候得知经历,以及前两日的事情,他愈发笃定,眼前的少年便是一块琢玉。
“......”
白衍抬起手,正准备拱手说话的时候,忽然间,院子外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跑来申老面前。
“大人,这是郡守崔大人命人送来的竹简,崔大人让大人赶紧过去!”
男子禀报的时候,随即把手中的竹简,交给申老。
申老看到扈从的模样,心头一惊,感觉发生大事的他,连忙接过竹简,打开看起来。
看完后,申老脸上满是惊慌。
“不好,咸阳传来急令,命崔言立即安排税粮,送去易水!”
申老说话间,把竹简交给暴禹,申老不担心消息会传出去,眼下暴氏府邸早已经掺和进反叛的事情里,根本没有退路,更别说暴氏不傻,颍川郡郡守崔言都已经反秦,暴氏离开不了阳矅,一但暴氏不反,第一个被屠的,就是暴府所有人。
“咸阳?”
一旁的暴老等人听到申老的话,皆是眉头微皱,表情有些担忧。
也就是说,若想秦国咸阳哪里不起疑,又想得到所有税粮,间接的帮助燕国,那么他们就必须马上动手。
“子禹,随吾去见崔大人!”
申老起身说道,事关重大,容不得耽搁,说完,便朝着凉亭外走去。
暴禹起身跟在身后,不过离开前,看向白衍一眼。
随着暴禹的目光,暴定、暴彨等人,也都纷纷看向白衍,目光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