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羽虽然守住了晋阳城,却是一种以他无法接受的耻辱方式来说服白巾军退去。
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顾羽而言,在兖州一战中,一箭未发就败给萧恪已经被他视为生平的奇耻大辱,时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亲手击败萧恪,一雪前耻。
可没想到,他最终能够守住晋阳城,竟是因为萧恪攻占了江夏郡,让白巾军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才决定草草结束并州战事班师回邺城,以免给了萧恪可乘之机。
换而言之,他最终能够守住晋阳城,竟是因为萧恪的无心插柳。
对于顾羽而言,这无疑是最难接受的。
如今虽然白巾军已经撤退,他却陷入了深深的挫败和自我怀疑之中。
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当年自以为得计,费尽百般周折将郑王龙昭从洛阳城偷运出来,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一个没活几天的死人。
他不明白,为何在萧恒和萧恪面前,自己总是功亏一篑,难道是自己天生不如他们兄弟吗?
司马淮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迷茫,当即好言宽慰道:“二公子不必多想,萧恪跟你不一样,二公子有时候毕竟是身不由己,有方方面面的顾虑,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只能说,萧恪的命比二公子好得多,他的父亲去世得早,他的兄长又对他百般纵容,甚至他拿族人开刀都选择包庇他,所以萧恪做事可以没有任何顾忌,也不存在任何掣肘,所以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切他想做的事,自然更容易成大事。”
司马淮的话如同一盏明灯照进顾羽迷茫的内心,使他瞬间豁然开朗。
是呀,如果当初自己就是八万援军的主将,自己是绝不会拖着不去增援昌邑,以至于最终慢了徐州军一步,逼得绝望中的刘昇无奈投降了孟恭,使得整个兖州都落入萧恪之手。
如果自己就是并州之主,完全可以效仿萧恪在并州推行“均田制”和“摊丁入亩”,何愁最后民心不附,何愁将士们不为他卖命,更何惧区区白巾贼军……
可一切的如果终究只是如果罢了,别的不说,虽然父亲对他宠爱和信任有加,但他知道,有兄长在的一天,自己就永远做不了这并州之主!
一想到这些,他心中就不由对萧恪涌起了深深的嫉妒,司马先生说得不错,萧恪命比他好太多了,不仅没有父兄的掣肘,反而继承了父兄留下的丰厚遗产。
他也相信,如果他有萧恪这么幸运,绝不会做得比萧恪差的。
可臆想终究只是臆想罢了。
看着顾羽的面色从迷茫变成落寞,司马淮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说道:“之前兖州一战之所以败给萧恪,皆因并州军和凉州军各怀心思,离心离德,若是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将来再次面对萧恪时,一样会被萧恪再次利用,从而各个击破。”
顾羽面色也很是凝重,因为这也是他最为担忧的地方,并州军和凉州军同床异梦,互相猜疑,如何能够齐心对付萧恪,反而很容易被萧恪以此为突破口,分而破之。
司马淮看着顾羽,缓缓开口说道:“我倒有一道险计,可以诛灭董逵,使顾家独掌朝纲,就看二公子敢不敢兵行险着了。”
顾羽从司马淮的语气中听出了此计的凶险,但还是沉声追问道:“司马先生不妨先说说看。”
司马淮没有直说,只是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了北边的方向。
顾羽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也缓缓看向了北方,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