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内堂的几个族人无不面面相觑,显然是很不理解家主为何突然会有此一问。
尤其是他的儿子楚闵,眼见父亲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心中也明白父亲对自己的问题很是不满,一时也有些局促难安。
不过想想也是,谁都能够反对楚家完全投靠萧恪,唯独他楚闵不可以,毕竟若不是萧恪出手相助,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继续吃牢饭呢。
想到这儿,他不由有些诚惶诚恐道:“还请父亲点明一二。”
楚端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商人之利可分为三品,下品是暴利,无非就是靠着缺斤短两和坑蒙拐骗一类的手段牟取暴利,这种利益虽然容易暴富,但很难长久,更容易招来祸端,最终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端一番话说得内堂几个族人连连点头,毕竟楚家世代经商,一向以诚信为本,最忌讳行欺诈之事,在天下有口皆碑,才有了如今富可敌国的财富。
楚端顿了顿,随后又继续说道:“中品是商利,以诚信经营为本,以通达天下为念,厚积薄发,世代累积财富,足以使子孙后代衣食无忧,富贵一生,比如我们楚家就是如此。”
楚端说完,内堂的族人无一不面露震惊之色,毕竟以楚家如今通达天下的生意和富可敌国的财富,都尚且只能算做中品,那到底什么的商人之利才可称得上上品呀!
楚家看出了族人心中的困惑,淡淡一笑道:“如今我们楚家富可敌国不假,但我们楚家如今的地位如何?那些世家和权贵给引我们为座上宾了吗?或者那些朝中和地方的官员给我们好脸色了吗?”
内堂的几个族人一时不由神色有些黯然,毕竟楚端的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说的都是现实。
楚家虽然富可敌国,但地位并不高,反而要处处看着那些权贵和官员的脸色行事。
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只要手里有足够的证据,也足以将整个楚家上下都给抄家灭门。
楚端看着内堂的几个族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沉思,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欣慰,毕竟虽然他们缺乏政治觉悟,但好在经过自己的一番点拨,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随后,楚端笑了笑,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至于上品,便是权利,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楚家富可敌国不假,可也不知道引来多少双眼睛的觊觎,若是没有得到权力的庇护,迟早都要被人给瓜分殆尽。”
“可求人一向不如求己,楚家与其一直屈身媚上,寻求当朝权贵的庇护,还不如转商为官,想办法让楚家也跻身权贵,从此又何必再怕他人觊觎。”
说到这儿,楚端目光炯炯看着在场的族人,沉声问道:“你们不少人都与萧大都督打过交道,你们说说看,他的为人如何?”
内堂的众人再次沉默了,因为单论人品而言,萧恪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他们之前也与不少当朝权贵和大大小小的官员打过交代,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愿意屈尊跟他们打交道,无疑只是盯上了楚家的财货,一寻到机会便找楚家索要各种好处。
可萧恪偏偏是个例外,他跟楚家来往的时间也不算短,却从未主动开口问楚家要过半点好处,似乎当真对楚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倒是楚家一直在主动支援他钱粮,可萧恪却一点也不含糊,每次都回报给楚家相应的好处,从来不白占楚家哪怕半点儿便宜。
楚端眼看没人回应自己,反而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什么,认为萧恪是一个谦谦君子,我们楚家投之以桃,他必报之以李,从不曾拖欠我们楚家半分,可这正是我忧心的地方。”
众族人眼中更加困惑了,萧恪投桃报李知恩图报还不好,难道非要跟其他权贵一样对楚家索求无度才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