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缈有些头疼地想着今后的打算。
半晌,兀自叹了口气。
心道:果然,动脑子这种事情还是不太适合自己。
不如早点睡觉,睡醒不一定有主意,但再这么苦熬下去,看着本就一般般的身体素质,怕是又要恶性循环了。
林缈在心底哀叹一声,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饶是此刻脑子里塞满了关于林家的诸多念头,兴奋地几乎想要立刻推门出去找个草坡狠狠滚上几圈。
林缈还是决定立刻躺下。
可是,就在他准备两眼一闭,原地躺尸时,余光鬼使神差地扫过对面的那扇小窗,忽然就顿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黑暗的缘故,之前还黢黑一片的窗框中,竟隐约像是透出了一丝光亮,浅浅的,像是朦胧的月光。
林缈感到有些奇怪,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确定那隐隐的光亮确实在微微颤动着,好似不小心被搅动的水波。
林缈不动声色地摸下了床。
他没有穿鞋的习惯,而是直接光脚踩在地上,地面有些凉。
他没有在意,而是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终于,林缈来到了那扇小窗前,静静站定。
凑得近了,他才发现,其实窗户并不是完全钉死,就像他此刻所看到的,,木条与木条之间其实存在着好些宽宽窄窄的缝隙。
只不过屋里有光的时候看不真切。
等到现下,光从外头透进来,才露出这般真容。
就在他站到窗户前的刹那,窗外的光线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的,停止了晃动。
可这非但没有让林缈松懈下来,反而越发地怀疑起来,总觉得窗子外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
正隔着钉死的木头窗扇,面对面地和自己对视。
林缈这样想着,慢慢地俯下身,慢慢地将脑袋靠了过去,贴在了一处木条间,一处较大的缝隙之上,慢慢地朝外头张望。
起初,只是一片灰蒙蒙的暗淡白色。
林缈没看出来是什么,于是一边调整角度继续观察着,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这扇窗户原本应该对着什么。
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不过从外面上了好几道锁。
正当他在脑海中猜测着院子里可能会有什么时,眼前的那某灰白色也在慢慢地起着变化,像是被风吹起的白色帘幕一下下地掀动着。
然后,突然一瞬间那抹白色猛的向后撤去,林缈的眼前蓦地黑了一瞬,接着他就看到一个惨白惨白的东西飞快地撞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哐的一声,林缈一个没稳住,直接坐在了地上。
地面坚硬而冰冷,夜晚的冷意顺着贴合的部位一点点地渗进身体,却仍旧没有他刚才所看到的东西来得令他感到脊背发寒。
他的喉头发干,心声如擂鼓般在他的头脑中爆炸开来。
许多年前,眼看着稻草人头颅从高处砸落在眼前,在身后咕噜噜地滚个不停,而他拼了命地奔跑在田野之中,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的记忆再次浮现。
——对他而言,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那都是犹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
就连前几天,他还偶然想起过一次。
——在破庙中,在没有面孔的青年面前。那个时候,那景象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他的脑海中掠过了,完全没有带来这般的强烈冲击。
如今看来并不是真的失效了,而是在当时根本就没有得到足够的唤醒。
正在此时,只听得嘭得一声,有人从屋子外头闯了进来。
随着门被打开,真正的月光照进了屋子里,落在少年因为惊惧而惨然一片的面孔上,他僵硬地扭过脖子,随即望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背着光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面孔的影子,叫人一下子无法判断来人的身份。
他惶恐了一瞬,接着听到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那片虚无的黑暗中传来。
“大少爷,您怎么了大少爷,您还好吗?为什么坐在地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温和中带着焦急意味的问询。
——是住在隔壁佣人房的阿七。
“……阿七。”
从干涩的喉头挤出这两个字的同时,林缈感到那种冰冷的感觉蓦地消散开去,就如同被对方从冰冷的水中哗的一下用力地捞了起来。
虽然湿漉漉的十分狼狈,但至少是暂时得救了。
阿七先是小心地将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碰到对方手脚的刹那,只觉得冰凉异常。
和不久之前,少年嬉笑着伸手在他脸上作乱时的温热触感完全不同。
阿七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隔着有一段距离的床铺。还是俯下身,小心地把人抱了起来。
这一次少年倒是没有挣扎,而是将脑袋顺势埋在了阿七的胸前。
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冷的。
阿七将少年放回到床上,转身点亮了床头的蜡烛,烛火摇曳温柔地盈满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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