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不老的,婆婆您这叫做长势喜人。”小丫头笑眯眯地接话。
听到周婆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直道,不懂事的小妮子尽会胡说八道。小丫头则笑着顺势应下了。
那边,眼看着一老一少亲亲热热地往府里的别处走去。
阿七转身回了院子。
径直向着整个院子里最最灯火通明的一间屋子走去。
临进门之前,他还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忐忑,直到屋子里传来少年的声音。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进来,杵在门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也不知道有多吓人。”
话音刚落,阿七就推门走了进去。
发现原本一直待在床上的大少爷已然下了地。
正背着身子翻箱倒柜的在寻找些什么,一扭头发现阿七已经站在了屋子里,立刻有些不耐烦地招招手:“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是!”阿七紧走几步来到少年身旁,俯身询问道,“不知大少爷是在找什么?”
大概是忙于找东西,林缈没有介意对方的称呼问题。
“一个小匣子,里头还装着些瓶瓶罐罐什么的。”林缈一边在嘴上描述,一边继续在手上埋头翻找着。
阿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少爷是在找医药匣子吗?”
“医药匣子……”林缈琢磨了一下,“好像是那么个意思。”
他刚想问对方,是有在哪里见过那个匣子吗,一抬眼却见阿七已经将有些眼熟的匣子抱在了怀中。
林缈咦了一声,有些惊讶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阿七笑着指了指靠墙的两口大衣柜:“在柜子的上面。”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之前来的时候看见的。”
林缈看了眼那柜子的高度,又看看捧着匣子一脸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青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无形中受到了鄙视。
不禁下意识地黑了黑脸。
上前一把夺过阿七手中的匣子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打开来,里头果然放了许多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
然后发现了一个很令人悲伤的事情,上头的字,他竟是一个也看不懂。
林缈僵立片刻,终于还是出声将一旁小心待命的阿七叫了过去。
“识字吗?”他问。
阿七被这么突然一问虽然有些发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之谦虚地表示认得一些。
林缈也不跟他多废话,将打开的匣子往青年面前一推,言简意赅地命令道:“把瓶子上的标签全都读一遍。”
“可是……”阿七似乎有些不解。
林缈立刻挥手打断青年的话,语气强应道:“没有可是,就当是我在考你,够不够资格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闻言,阿七立刻一扫先前的困惑表情,低下头一脸认真地分辨起来。
那些名称有的耳熟有的陌生,林缈听了一圈,只觉得昏昏欲睡。等到阿七出声询问他是不是困了的时候,才猛然惊醒。
“还真是乱七八糟的。”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直接抬眼问阿七,“这里面有哪种药是可以治疗外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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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阿七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忙不迭地开口问道:“您是又在哪里伤到了吗?”
林缈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古怪,好像他这么大个人动不动就会伤到自己一样。
他也不太习惯有人这样主动关心自己。
“让你找就找了,这么多废话。”
闻言,阿七果然听话地闭上了嘴,然后很快将一个小瓶子递到了少年手边。
林缈拿起来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挺大的一股药味儿冲得他直皱眉头。他问阿七,这药该怎么用。
阿七回答:“倒出来,涂抹在伤处……”
说话间,就见少年晃了晃打开的药瓶,似乎想要倒一些在掌心看看情况,结果,一不小心就倒多了。
登时,满室弥漫开浓浓的药味儿。
林缈僵住了,下一刻几乎是死命地伸直胳膊,将沾着药膏的手掌,尽可能地远离呼吸的范围,面孔纠结地好似没来得及发面的包子。
阿七也是一愣,可是看到少年的那副模样,有由衷地觉得有些可爱。
直到后者恶狠狠地瞪过来,他才发觉自己竟然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笑,很滑稽吗?给我立刻马上憋住,不许笑。”少年一本正经地说道,表情严肃不似作伪。
可莫名的就是让阿七觉得更可爱了。
那感觉就像是看见了一直炸毛的小猫,越炸毛,就越想要故意去逗上一逗。
察觉到自己脑中的恶趣味念头,阿七有些恍惚。
一面觉得这念头很古怪很不应该,自己怎么能有这种冒犯的想法呢,一面又依稀觉得这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写照。
“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将阿七从先前那种自己怀疑的古怪心境中,骤然拉扯出来。
阿七想也没想就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又在后者的示意下微微俯身,刚想询问对方有何吩咐。
一只手就蓦地伸过来,扯住了他的衣领。
阿七毫无防备地被拉着扯向坐着的少年,本能的挣扎在瞬间被服从的念头所压制。
他一边维持着身体的动作,确认自己不会因为失去平衡而砸向椅子中的少年,一面顺应着领口处的力道低下头颅。
离得有些近了。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少年开合的淡色唇瓣,洁白的犬齿在其间时隐时现。
“这下,还笑得出来吗?”
伴随着稍许戏谑的话语,少年的手掌冷不丁地贴在了阿七的脸上,温热的,滑腻的,裹挟着浓烈的草药味道。
只不过,在那种浓重的苦涩中,似乎还隐约透着些难以察觉的甜味。
——那是晚餐时,无意沾在少年指尖的赤豆糕的味道。
是一种极为柔软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