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怎么会有人将这种家伙视为神明呢?
转念一想,搞不好就是因为太好骗了,听到什么愿望都满口答应,所以才……可是,如果真有那么好说话,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因为……他们觉得,长着眼睛就会看到,长着嘴巴就可以拒绝。
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浮现在脑海中,如果,真如对方所言,那些人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去做那些事情的呢。
……就不怕亵渎神灵,然后遭到报应吗?
“你不会生气吗?”他问了出来。
像个木头,又不是真是截木头。
何况是当年背负着神明之名的对方,动动手脚,整治一下那些无礼的家伙,很困难吗?
他实在是不解,既不解那些所谓的信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又不解眼前的家伙是怎么忍过来的。
在这不解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愤愤不平。
【那是……献祭的一部分。】青年平淡的回答,像是在单纯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献祭?那是什么?”他满头的雾水。
他倒是见过有人类用猪狗牛羊去祭祀鬼神的,也有极少数情况,会用上人祭。
……但,把信仰的神的一部分献祭掉了是什么鬼?
自产自销吗?
就、完全无法理解啊。
青年静静注视着面前之人脸上表情的变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后,缓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们说……是为了让神更加接近于神。所以……要把属于人的部分……去掉。他们说,那样一来,就会……更加灵验了。】
“他们说、他们说……”
少年学着前者的语气不满的嘟囔几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自己呢?又不是牵线的人偶。什么都听别人的,结果还不是被那些个别人丢在了这个破庙里……不说了,想想就生气。”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在遇见这家伙的短短几天,把过去那么多年的火气一起逼了出来。
他从前遇到不好的事情,会怨会恨,但独独很少生气,也许是因为没有值得发脾气的对象。
可是要是对着眼前的家伙发脾气,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对着虚空出拳,也只会越打别憋屈,完全没有畅快的感觉。
他手掌一松将神像丢开在了一边,接着一仰脑袋躺倒下去,耳中瞬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垂在身侧的衣袖又被轻轻地扯了扯,明明没有听见声音,他却好像从青年的脸上读出了抱歉的意思。
然后被牵动的手背碰到神像的一角,响起在耳畔的却是轻轻地一声。
【不要生气……好不好?】
柔软的话语,像是从春日的道旁长出的一株狗尾巴草,忽地随风倒戈,茸茸的在他的耳朵上搔过,留下暖融融的痒意。
那感觉从耳廓一路蔓延到面颊和脖子,微微地又像是有些发热。
少年忽然就有些遗忘自己刚才为什么而生气了。
他默默地抽回手,抬起袖子放在自己的脸上扇了扇。
“笨死了,难怪会被骗。”他口中小声嘟囔着。
心里却想,反正以后他们两个一起出去,万一再碰上不还好意的人类,自己在一旁多看着些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