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城市开始喧嚣与躁动,谷永青也在往沿河路赶。
杨花如雪要回家,安全保护是重要措施,必须要把杨家周围情况摸清楚。
在林奶奶家住那么些日子,左邻右舍是最可靠的群众基础,也顺便看看她老人家。想问问最近朱宏图去过没有?曾经打了两次电话,在这里住的时候天热,衣着打扮不一样,现在她穿着戴帽卫衣,戴着口罩,围着围巾,以前深居简出,见的人也不多,现在变了模样,没人认出她来。
按了林家门铃,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问她找谁,不知道林奶奶当初是怎么跟家人说的?谷永青只是说,她是夏天在这家借住过的人。女人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还是有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
谷永青机灵地说:“林奶奶对我可好了,惦记着她,打电话打不通,就来看看呢,果然生病了,什么病呀? ”
那个中年妇女眨眨眼睛,马上就会意了: “哦,快进来,我知道你是谁了,我是她儿媳妇。夏天,知道你在这里,儿子高考以后,我们都没叫他回来,怕打扰你们工作。说起来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三叉神经痛,过去都是由邻居老杨医生治疗,最近突然发作,又不愿意去医院做手术,婆婆脾气也怪的很……”
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起来,一起上楼。
谷永青到了楼上,看见谷永青来,老太太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说: “小谷啊,难为你要还来看我…… ”
“哎呀,不知道你老人家生病,要不然早就来了。 ”谷永青坐到床边,看林奶奶似乎老了十岁,突然产生个主意。
林奶奶有气无力地说:“这个时候,我还没犯病,都已经有气无力了,发病时疼的不得了啊,一天犯病几十回,简直要了我的老命了。除了杨老医生,没有一个人能治得好,现在他不在了,我也活不成了…… ”
“不会不会的,还有别的医生哩。”谷永青想,怎么让如雪回来不那么突然,这正是个好契机,就说要打个电话,走到她住的那个房间,拨了如雪的手机,开口就问,她治疗过三叉神经痛没有?
那边毫不犹豫的说:“治疗过啊,我们隔壁的林奶奶就是这种病,可以很快用针灸治疗止疼,很长一段时间不犯病,过去是爷爷动手,后来我也试了……”
“好,好,我正在林家,老太太犯病了,你赶紧赶紧过来,让小奶奶陪你过来,就按照我们原来说的……”谷永青挂了电话,走回去,对老太太和她儿媳妇说, “放心吧,我给你找到医生了? ”
儿媳妇还问:“医生在哪里?我们看病去。”
“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吧,估计一个小时不到,见证奇迹的时候就到了。”谷永青笑道,然后就问,这病什么时候得的?
老人哼哼唧唧的,她儿媳妇说:“三年前,儿子刚考上高中。因为新房子隔学校近,我们买了学区房。当时我调到县里挂职,接婆婆到新居去照顾儿子和孙子。突然一天,她觉得鼻子周围有些疼痛,早晨起床时,感觉下巴右侧也开始麻木,是不是睡觉压着什么神经了?时间不长又没感觉了。但是早饭没有吃完,又开始麻木,持续了一个多月都如此,我回来才发现这大概是有病,她说回沿河路来,找老杨医生看。可是她儿子说,中医见效慢,还是找西医来的快!医院说是鼻窦炎,我丈夫主张快刀斩乱麻,赶紧做了手术。结果鼻子疼痛没有治好,还引发了嘴角的疼痛,医生又说是牙齿有病引起的,一直拔了两颗牙,还是疼。最后到省中医院检查,才确诊是三叉神经痛病。”
林奶奶似乎这时不那么疼了,慢腾腾地说:“哎呀,我才知道啊。三叉神经痛不但是天下第一痛,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还不知道它什么时间会痛!像火烧一样,像电击一样剧痛!它是反复发作的,却又是短暂性来临的,每次持续时间开始不长,后来时间越来越长,最长时间几十分钟,发展到一天好多次,叫我实在受不了啊……”
谷永青问:“你不是说杨老医生能治吗?怎么不回来。”
“也想回这里看中医,但是孙子进入高中,他妈妈又到县里挂职,儿子孙子没人煮饭怎么办?也不是一天到晚疼痛,干脆吃药。什么卡马西平、甲钴胺、维生素等,疼起来吃药也能暂时缓解,但是卡马西平药量越吃越多,产生了头晕、呕吐的副作用,为了省事,又搞什么小针刀、刮痧、按摩、理疗,烤电……反反复复,越治越重,发作多了,身体也开始变得虚荣,精神萎靡,记忆力、听力、视力也下降了……上下牙齿不敢接触碰撞,更别提吃东西、刷牙、洗脸了,有时候说话、吹到风也会发作,甚至说话都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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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妇说:“我们急了,又到医院找专家,西医就三叉神经痛的病因也没定论,各种学说都没法解释临床症状的原因。虽然不致命,但见婆婆生不如死,消瘦体弱,精神不振,烦躁易怒,悲观失望,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但是,如果服药多了,以后可能还会患上血液病。我丈夫听了医生的建议,干脆手术,前后花了三万多,可是只好了三个月,再发作起来,疼痛等级又加重了很多,全家人都不得安宁啊!”
林奶奶有了点精神,又自己说了:“有天遇见老杨医生,见我气色不好,才知道是生病,说:三叉神经痛是因为神经受损日积月累,所以调理需要过程,还是他来扎针灸,开中药,我才住回来。果然,老杨医生治疗后,三五天一个小变化,一个疗程一个大变化,没用多长时间,疼痛不再复发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他走了,再没人给我治病了,我也好不了了……”
突然,话还没有说完,三叉神经痛又发作了,她赶紧躺下,侧面肌抽搐、面部潮红、眼泪不停地流下,口水也顺着嘴角流涎,儿媳妇正要拿纸巾去擦拭,听到门铃声,要去开门,谷永青就说她来。
林老太太的儿媳妇下楼去,开门迎来了两个女人,前面一个姑娘,齐耳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与口罩,个子不高,微微发福,后面跟着一个50来岁的女人。
还以为年纪大的是医生,中年妇女所以冲着张小花问: “你是医生?来看病人的吗? ”
后面的老年妇女却一低头,什么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