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秦放心脏跳得厉害，口干舌燥，肾上腺激素飙升，想念了多少个日子，悲伤了多少个日子，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哪里知道，她还活着，像是错愕，又像是惊讶，或者是迷惘，最后是震惊、惊喜，推开房门，两步跨进去，高呼一声：“如雪——是你么——”

女孩子抬起头，发现是不想面对的故交，惊慌地想掩盖，赶紧变声问： “你是谁，干什么？ ”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无处躲闪，秦放大喜过望，一个箭步冲过去，两手端着她的肩膀，俯身说：“杨花如雪，你没有事？你还活着—— ”

大事不好，肯定是江南喊过来的，那家伙怎么不动头脑呢？这不是把自己暴露了吗？被男人箍得紧紧的，感受到他的炽热、欣喜、甚至有几分唯恐不是的紧张。

她挣脱开来，嘶哑着喉咙说： “我不是，我不是的…… ”

“你就是，你就是，杨花如雪，我看到你开的药方，我看到你娟秀的字迹，我看到你明媚的眼睛，我看到你美丽的酒窝……”他说话低沉了两分，带着点喉音，一丝暗哑却更加急切，“除了你脸上的斑点——”

“我一脸的大麻子，不都拜你所赐吗？”如雪打断他的话，也不变声了，也不再装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是一片好心呐……”他回头望望隔壁床的老太，吞下了解释，转而说，“不管你脸上怎么样，不管你身材怎么样，你都是我的……”

“你的什么？”总是笑嘻嘻的小学妹，现在，明媚的眼光都是冷意。

他才想起来，对方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口气转换：“我的同事，我的学妹，我的师姐……”

一贯严肃的副总也学会开玩笑了。

“你明明比我大，为什么要叫我姐？”

“我也是老杨医生的徒弟，你先学就是姐，我后学就是弟呀。”

如雪还是把他推开：“我不认识你。不是你的姐，也不是你的妹。”

他又上前一步，遏制不了内心的激动和欣喜：“怎么不是的呢？不要掩盖了，好不好？不要回避好不好？不管你身材怎么样，不管你的面孔怎样，但是你的眼睛——依然没有变，你的嘴唇和酒窝——依然没有变。还有，你就是变腔变调，也改不了你的声线。那是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声音，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了，现在我看到了，我听到啦，我——”

边上的老太太忍不住了，小杨医生千方百计的躲避，来的这个男人千方百计要靠近，搞什么搞？

她从床头拿起了开关，按响了警铃。护士来，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靠近患者，把他拉开： “先生，你要干什么？冷静一点，这是在病房，这是我们的病人。 ”

秦放后退一步。老太太才说： “杨医生，这是什么人啊，你认识吗？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抓你，他要干什么？…… ”

杨花如雪着急呀，怎么暴露在秦放的面前呢？心中埋怨江南这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秦放站在一边喋喋不休： “杨花如雪，我知道就是你，你不要躲避，不要多想，我，我不是，我不是凶手，我知道，我知道是谁了，你听我说……”

“不要打扰患者休息。”护士把他推出去了。

秦放在外面舍不得走，站在门口，还对着里面张望，江南过来了，看见门前站着的大个子一愣。

两人身高差不多，都是大个子，只是江南匀称一些，细条一些，秦放魁梧一些，更气派一点，有着上位者的凌厉。但江南不含糊，把一腔怒火冲着他发泄出来： “你还好意思来，你们是什么产品，害得我们三个人晕倒了，其中还有我们的医生—— ”

秦放被人当面指责，大脑里纷繁芜杂，有愤怒有痛苦，但发现杨花如雪还活着，这是最大的快乐与幸福，而且患者都苏醒了，没有多大的问题，谢天谢地谢神灵，他放下了架子裂开了嘴，诚心诚意的道歉： “我知道，是我们的错，艾筒里有毒草，刚才刑警队已经到公司检验出来了，我们，我们一定要给你们一个交代，所有的损失都是我们承担，治疗费，住院费都由我们公司出…… ”

“以为你们花钱就行了吗？患者本来就有病，这不是雪上加霜？那个老太太气管炎，再吸了毒气，不是更要加重病情吗？还有，还有我们的医生…… ”

狂喜所带来的冲击，让秦放感觉天旋地转，此时，那张冰山脸灿烂如花：“你们瞒我到现在呀，才知道，那是杨花如雪，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这就是我的福音，是你救了她吗？怎样感谢你才好？你说，你要什么？…… ”

两人站在走廊上，也不怕别的房间病人听见，也不怕来往的人发现，秦放由里到外的欢喜，就像是自己死而复生一样，充满了再生的喜悦。

江南越来越生气：“是她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们害的，她是九死一生哩，你们还不想放过她吗？又追到这里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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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来越响，像一只悲愤欲绝的兽，蕴含着惊心动魄的愤怒，简直就像是与对方吵架一样。

另外一个护士来了，严肃的说： “不要影响医院的环境，干什么的呀？”

两人异口同声：“看病人的。”

“到病房说去。”两人听到召唤一样，同时要进门，争先恐后，在门口挤了一下，很快，两人站到杨花如雪的床尾。

秦放关切地问：“如雪，头还昏吗？想吃点儿什么？”

如雪像是没看见没听见一样，反而问江南： “你怎么搞的？把他叫来干什么？ ”

江南急急忙忙地解释： “我没有叫他来，我只是告诉他，我要找他算账。冤有头债有主，那个艾条艾炷都是他们公司的，上次我就是找他买的，哪个晓得艾制品有毒啊，我不找他找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