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憨货啊,怎么就跑了呢?难道自己暗示的还不够吗?那么大个个子,还说他是男人,居然胆小如鼠,如雪慢热,今天也豁出去了,刚刚刚动情,那个一腔野火心情的家伙,居然临阵逃脱——莫非也是银样镴枪头?
她正要转身回电脑边,就听到脚步咚咚响,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把门关起,满嘴白牙支裂,冲着姑娘大笑,一步步地走近,让如雪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 ”
“我,我不想忧愁,我,我想捡绣球,我想让你让,让你感受,不,你现在,现在能够让我感受吗? ” 他结结巴巴地说。
刚刚熄灭的火,现在又有又被他引燃,但这个火苗太小,能燃烧起来吗?她顾左右而言他: “你刚才,你刚才,怎么跑啦?跑了,就是说,你你你不想…… ”
杨花如雪也不好意思说了。
“我想我想啊,我真的想! ”他一边步步逼近,一边解释, “我刚才,刚才去刷牙了。 ”
“你天天早上不刷牙吗? ”
“刷牙啊,但是,但是我吃了早饭了,吃了早饭,我又去又去买菜,外面外面有雾霾,我回来,你要让我……我就要再刷牙…… ”
“你昨晚刷牙没有? ”
“我都每天早上刷牙的? ”
“昨天晚上没有刷牙,就和我嘴对嘴的,还要给我嘴里吐气,怪不得我嘴里到现在臭烘烘的……”她嫌弃地在嘴边扇动巴掌。
他将脑袋点得就像鸡啄米:“好的好的。以后,以后晚上也要刷牙,吃完晚饭以后就要刷牙了。免得嘴对嘴时…… 那种,人工呼吸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现在刷了牙了,你能,你能让我让我感受一下,不对,是让你感受感受……我的火,我的热,就像我的心一样的热,永远永远不会凉,对你永远永远火热……”
对面,玲珑剔透的眼珠子定定的、斜斜地看着他,带着娇嗔地鼓舞着:“那你还等什么呀?傻帽啊! ”
他急不可耐了,早等不及了,一步跨近,抱着那娇小的身躯,伏下身来,顿时,唇瓣上的灼热触感犹如幻觉,宽厚的嘴唇被烫得几乎焦化,让姑娘透不过气来……
不再是那样冰人,不再是那样生硬,梦中都没有这样美好的享受,让他全身战栗,似乎整个人都融化在片温润的花瓣上,可是还不够,还不够啊,全身膨胀,某个地方就要炸裂——
“杨医生,杨医生—— ”前面有人喊,两人倏地散开。
江南慌慌张张地说: “有人喊你,是病人吧—— ”
杨花如雪还没清醒,他就打开房门,冲进自己的房间,跟着又关了门。
他还难为情?还不敢见人?还要躲起来?
如雪好笑又好气,赶紧抓起桌上口罩戴起来,又把眼镜戴起来,抚平心脏,声音还在颤抖: “谁呀?找我,找我什么事? ”
“杨医生,真的太好,太好了! ”如雪走过去,看见小龙,不是被王护士拦着,他早就冲过来了。小伙子怎么这么冲动?难道他父亲不但继续痛,病情还加重了吗?
她还没问,小伙子过来了,冲着她就鞠躬: “哎呀,医生,怎么谢你才好啊,我父亲,我父亲都消肿了嘞—— ”
这就是那个类风湿关节炎的家属,今天是来报喜的,吓她一跳,走过去一看,老头躺在床上,也不是完全消肿,只是关节不像那么红了,也没那么肿就是了。突然想起爷爷吟诵过的一句诗: “春江水暖鸭先知……”
病人最能感知药效,就问老龙怎样了,老人泪水盈盈说: “杨医生啊,你也是活神仙啊,我都认为没希望了,看起来,我一天比一天好啊,你看,没那么红,没那么肿,昨天晚上,我一觉睡到大天亮,过去晚上要疼醒好多次的……”
江南这个时候也出来了,走到床跟前,对老人说:“现在信了吧?还说给你治坏了,还说越来越疼了。我们小杨医生不是说了吗?等这段痛苦时间熬过去,进行必要的对抗性康复练习,才能够获得最佳的疗效。”
小龙在一边说:“是的是的。对抗性康复练习,就是越疼越要锻炼。父亲再疼也坚持走路,也坚持干活……”
老头子说:“我听医生的话,和关节炎对抗,疼的想哭,还是走路,还是干活,前几天,每天糊纸盒子,只能糊一百多个,现在,我的手灵巧多了,能糊两百多了,能把自己吃饭前钱挣回来了…… ”
速度提高一倍,这都是动手的好处,手上大疙瘩也缩小好些,曲起的手指关节也变直了些,如雪再给他手指拉伸、活动一下,发现比当初的僵直柔软性也好多了,点点头笑道: “等你每天能糊一千个纸盒,你的手就好了。”
儿子比父亲还要兴奋: “过去躺在床上还疼,现在,每天我们从招待所走到车间,父亲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说走路都不是很痛了。 ”
“这还要感谢那个秦副总哩,给病人想这么周到,管吃管住,还让瘫痪病人参加劳动。”
小主,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说是坐骨神经痛的,正等着医生看病,王护士让她在床上躺一会,说医生有事。其实,早上两个人回来,脸色都很难看,谷永青护送着他们,虽然是自己喊的,怎么耽误到天亮?那么长的时间在干什么?带着杨花如雪的衣服回来,说明他们到杨家去过了。结果什么都不说,反而让她产生疑惑。
如雪回来进了卧室,说她不舒服,还是谷永青把饭端到房间,两个人一起吃的。江南臭着一张脸,一问摇头三不知。等谷永青走了以后,江南买菜回来,进到如花的房间,两个人不知说什么事,后来又把门关起来了,一定发生了不平常的事,他们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来了一个中年白领,说她在办公室坐久了,腿麻,麻到脚,有时还木,听出租司机说,这里有个小医生不错,想来看看。王护士说,要等一阵,医生在休息,先安排你躺床上,说等待检查。
类风湿关节炎患者每天都来针灸的,今天的状况特别好,儿子小龙要向杨医生报喜,王护士拦着不让他进,他高声喊叫,才让两人先后出来,两个人的脸色更不对了,好像偷偷摸摸的开滦什么人坏事。不问也看得出来,江南对如雪那么深重的情爱,如雪稳坐泰山,现在好像有点儿变化了。好事啊,好事啊!
隔壁床的女白领等了好一阵,看到还没有医生出来,本来就想走的。父子两人进门就说病情好转,她又留下来了。中国人都知道,类风湿关节炎是水乡多见病,很难治好,居然在这小小诊所产生疗效,很是稀罕。
出来的姑娘其貌不扬,她就是医生?还就是她治疗的,只是治疗方法特殊,要先剧痛,再见疗效,而且让四肢变形的老人参加劳动,不可思议,马上就在边上插嘴:“哪有这样治疗的,简直不人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