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长孙名谱(1 / 2)

韩擒虎道:“药师,你十二岁出道,这七年的历练,已非常人能及。败紫羽,闯牙帐,擒名将,破建康,哪一件不是英雄所为?况且你就算入谱,大约也只能如孙先生所言位居末席,未来勤奋用功,或可后来居上。现时就打退堂鼓,将来如何立身处世?”

孙思邈道:“药师曾想拜我为师行医,我观药师必为大将之材,故不敢耽误前程,但内心视为子侄,也将粗浅功法相传。平心而论,药师尚需再行历练,但目下入谱,就算末席,亦可为未来争取功名奠基。此非个人意愿,尊重长孙将军为好。”

众人都赞同孙思邈之言。于是长孙晟进了后堂,挥毫写谱。

不多时,《长孙武力名谱》写就,由长孙晟和高俭展开卷轴,一共二十四人:

第一:慧可禅师

第二:宝象法王

第三:冼太夫人

第四:僧璨神僧

第五:巫山渔女

第六:紫霄真人

第七:宋天灵

第八:聂云峰

第九:韩擒虎

第十:史万岁

第十一:达头可汗

第十二:普照法师

第十三:袁氏兄弟

第十四:虚云和尚

第十五:萧琼

第十六:阿史那·咄陆

第十七:萧摩诃

第十八:来护儿

第十九:文仲元

第二十:乙支文德

第二十一:杨雄

第二十二:越秀

第二十三:顾木生

第二十四:李靖

长孙府续弦宴后,李靖送韩擒虎回平康坊东南隅的府第。此处邻近都会市,离皇城只隔一条大街。朝廷文武大臣的府第分布在大兴城各处,东部多是三品以上大员,西部则为六品以上要员,朝廷修建好府院后,按勋爵等级配给。韩府并不大,三进院落,属正常三品武职府第。以前只有从河南带来的仆从韩柱守门,进位上柱国后有四名军士值守。那韩柱三十多岁,身体敦实,不善言辞,却烧得一手好菜。

进了府中,韩擒虎将李靖拉入后堂,命其坐下,强打精神道:“三郎,今日名谱之事,舅父知你勉为其难,但我告诉你,年轻人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抛头露面。孙先生是大隐者,但你没他那些本事;舅父一生征战,最近感觉心力俱疲,这凉州总管之任,恐怕也是有名无实了。盼你莫要气馁,上不了庙堂,就在江湖成名。一旦天下有变,朝廷急需人才,还怕英雄无用武之地么?”

李靖见舅父须发斑白,短短几年已无当年神勇,心中难过,低头道:“靖儿一切都听舅父的,愿舅父早日康复,等靖儿到了从军年纪,就来舅父麾下效力。”

韩擒虎摇头道:“平南一役,舅父深感朝堂凶险已现。现在朝野都在谈论我与贺若弼争功,或许你也认为舅父贪图功名。实际上,舅父早在平南战役前,已屡感周身不适,恐有顽疾在身,没几年好活了。既知如此,舅父争功何益?无非想令当今圣上厌弃我,不让我再去冲锋陷阵,我也好休养生息两年,过过寻常人的日子。”

李靖道:“舅父不用担心,孙先生还在长孙府,靖儿去请他来诊病。”

韩擒虎摆手道:“孙先生是何等样人?岂能不知?他与我相交莫逆,若能医治,岂会袖手?这是命数,三郎不必挂怀。”

李靖道:“便宜了贺若弼,据说他自己向圣上索要实封三千户,就是要盖过舅父一千户。其兄贺若隆、其弟贺若东,由他上表补为郡公,出任州刺史,还要陈叔宝的妹妹作妾,圣上不仅全给,还让他就任右领军大将军。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韩擒虎叹道:“贪得无厌,必有灾祸。我观此人下场极为悲惨,全家都要受到株连。”

李靖道:“当今圣上看重他,不然怎会一再迁就?”

韩擒虎摇头道:“这就是你的稚嫩之处。历来功高者不赏,震主者身危。就算当今圣上宽容他,后世之君呢?自古功臣若是居功托大,如同把脖子住刀刃上送。”

李靖道:“我看太子亦有仁德,断不会慢待功臣。”

韩擒虎敛容道:“三郎,这就是我最担心你之处。为将之道,杀伐决断,不可有妇人之仁。你样样都好,就是心慈手软。前番南征,你不愿杀醉酒守军,也同情先去攻城的二百余兄弟,若是不改,切莫为将。战场拼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其间绝无选择!你说太子仁德,你怎知太子一定会成为未来之主?”

李靖一时语塞。朝堂争斗,毕竟只从史书看到,自身全无体会。

韩擒虎道:“圣上有五子,当前分三派。第一是东宫力量,目前有高颎这老丈人镇住还算稳当,假以时日就难说了;第二是晋王力量,此人阴狠果决,有皇后偏爱,高仆射等都无从使力;第三是秦王杨俊,别看他与你一般年纪,心机极为深沉,作为行军元帅与杨素控制长江中上游,但概不邀功,广平郡王杨雄也亲近他,所以有杨雄和杨素两个杨家人的支持,悄无声息得了扬州总管、都督四十四州诸军事,等于控制了原先的陈国,隐然是第三股力量。蜀王杨秀、汉王杨谅年龄尚小,目前看不出来。以圣上之明,岂能不知朝中三股力量已经形成?因此刻意冷落晋王,命其宴后即回晋阳,而命杨俊担任本该由晋王这位大元帅担任的职务。如此一来,圣上虽能暂时平衡各方角力,但稍有闪失就会危及自身。可叹贺若老儿不明此间关节,居然与晋王唱反调,向皇帝讨爵禄,为祸之期不远矣!”

李靖自岭南失意、突厥受挫、江南被执之后,心灰意冷。听了舅父之言,说道:“不瞒舅父,靖儿虽无一官半职,但目中所见,尽是蝇营狗苟、明枪暗箭。先前,舅父着力培养靖儿,盼我能沙场建功,官场立名。然而靖儿屡经挫折,不想再挣功名,只是怕舅父的心血付之东流,一直不敢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