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火光消逝,一切又恢复黑暗。华清风眼珠被挖,初时疼得惨叫连连,后来竟哈哈大笑,听得李靖汗毛倒竖。想着华清风虽心肠狠毒,毕竟遭逢毒手,如今残上加残,起了恻隐之心。于是打燃火折,点了火把插在地上,见华清风两个眼眶都在淌血,赶忙点击曲池、合谷、外关、风市、太冲、阴陵泉等穴把血止住,再从包袱中找了布巾,为他包扎。
华清风强忍剧痛,问道:“李公子心怀善念,并未行恶杀人,冼阿英为何仍不放过你?”
李靖道:“或许,太夫人并不真想杀死华先生,留下我来服侍。”
华清风叹道:“枉我活了半世,先前总以为天下之人皆恶,若对己身无益,死活无人会管。然而李公子年纪轻轻,却以德报怨。谢字就不说了,华某在临死前能感知人心之善,足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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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夫人领着普照法师和萧琼,七拐八拐,开启石门,再进入秘道,直通高州府衙。厅中设了座席,冼夫人请普照法师和萧琼先行沐浴更衣,再备素宴款待。普照合十谢道:“贫僧等擅闯贵地,多有得罪,蒙太夫人宽释,已如再生,不敢再行讨扰。只是先前一起来的越清、越华二位姑娘,不知还在否?如就在高州,贫僧请求带离,还望太夫人准允。”
冼夫人微笑道:“那是自然。不仅二位姑娘,清江文公派来的人,老身三日前已放行。阿菊,把二位姑娘请上堂来。”菊护卫出了厅堂,不多时领了越清、越华上堂。二女见了普照法师和萧琼,哭拜在地。
普照让二女起身,当即合十告辞。冼夫人也不强留,让竹护卫拿了一个装有衣物、盘缠的包袱给越清,送四人到了门口。冼夫人看着失魂落魄的萧琼,森然道:“请大公主记得自己立下的誓言。若再踏入岭南一步,就算老身已不在人世,也会有人将你击杀!”
萧琼不敢看她,低头跟着普照,出了大门,径往高州城外走去。
冼夫人回到内堂,冼阿鹃坐在榻上,神情已好了很多。冼夫人唤阿梅进堂,命她向新任大首领复述地下洞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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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过去,冼阿鹃伤势痊愈。这一日清晨,冼阿鹃来到姑祖房中,下拜道:“孙女经过数日思虑,已经想清楚了,愿继承大首领之位。”
冼夫人笑道:“在翠湖边时,已经传位给你,你已是南越大首领。只是,你仍不愿意嫁予冯盎?”
冼阿鹃道:“冯冼联姻已有五十多年,岂能因我意愿改变?以孙女理解,冯冼联姻就是大首领,大首领就是冯冼联姻。”
冼夫人扶杖站起,欣然笑道:“不枉姑祖疼你二十年,果然懂事了。你跟我来。”领着冼阿鹃穿过门廊,开启秘道闸门,进入一间密室,点亮烛火。
冼阿鹃见这密室的墙上,挂着一张羊皮画卷,其间盘腿坐着一个女人,一身玄色单衣,体态婀娜。冼夫人跪拜,再令冼阿鹃跪拜,说道:“这是我俚人先师祖妹喜,约在春秋末期只身南来传艺。俚人世代以女子为首领,非是男子愚笨,而是先师祖所传功法,更适宜女子修习。俚人之所以能统驭百越,全是先师祖所传上古秘法。如今你已是大首领,姑祖每日卯时到此处,传你上乘绝学,半月即可授完。若你勤奋用功,十年之后或可比肩巫山渔女。那萧琼胆敢再来,擒她如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