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名军士自府内跣足行出,各着素袍、手无寸铁,只用两手捧着一酒瓮恭敬奉来,并且垂首说道:“我家主公着奴敬告韩将军,前受将军垂青,相赠美酒,心甚感激。今日相见府中,原物奉还,以贺将军新功!”
韩雄听到这番话后,心内不免一乐,心内依稀有些明白独孤永业何以摆出这样一副姿态。大概是担心举城归降西魏之后,留在齐境中的亲友家人会遭到连累,故而不敢明目张胆的投降,退回府中后作大势已去、无奈投降的姿态。
但眼下接收城池才是最重要的,独孤永业是何姿态做法对韩雄而言意义不大,总之都是要送去后方任由唐王处置的。
于是他便着令收缴了此间军众们的武装,然后又将人把自缚于内室的独孤永业暂且收押起来,自己则登堂整理接收金墉城和洛州一系列的图籍文书。
不过在属员和韩雄自己一番整理之下,便发现这些图籍一些关键处多有损失,再看一眼堂内铜盆中的灰烬,韩雄心内不免冷笑一声,旋即便又着员将纸笔送往独孤永业被监押之处,着其将所缺损的图籍资料、军政细节统统交代出来。
囚室中的独孤永业对此也无作推脱,当即便伏案疾书起来。他作此布置本来也不是为了要帮北齐保守什么军政机密,只是担心会被入城的魏军不由分说的斩杀,所以才特意保留了一点能够体现出自己价值的安排。
围困多时的金墉城被兵不血刃的拿下来,除了背靠河桥、与整个河阳防务联系在一起的河阳南城之外,河洛之间便再也没有了北齐的势力存在。
韩雄等人在初步完成了对金墉城的掌控之后,当即便派人将这一好消息向后方进行传递。
弘农城中,李泰在得知金墉城被拿下之后,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当即便在府中大摆筵席以作庆祝,被送至弘农的独孤永业等降将们也被安排出席,算是颇受优待。
宴席中,李泰并没有责怪独孤永业等据城抗击魏军这么长时间,对他们还颇有称许,这也让独孤永业等人受宠若惊,连连叩告归义来迟、恳请见谅。
宴会中途,李泰又向着几人笑语说道:“你等为齐国久戍边疆,与家人本就多受离苦,今又骤然分别于两国,想必更加的深受煎熬。今既有此归义之喜,便不应再忍受离丧之痛,我当尽力为你等化解此事!”
说话间,他便抬手着员去将北齐一众使者邀请入府参加宴会。
近来由于淮南方面的事情,加上唐王盛怒之下所下达的最后通牒,使得两方和谈事宜已经完全陷入了停滞状态。高睿等人这几天都是困居别馆,如今又受到邀请入府,心内也是暗自猜测莫非事情有什么转机发生?
可是当他们怀揣期待的来到城主府中、见到端坐在宴席之中的本应留守金墉城的独孤永业等人后,脸色顿时一边,口中惊声问道:“独孤、独孤使君怎在此间?莫非、是奉至尊所命……”
独孤永业听到这话后,不免面露尴尬与羞惭之色,起身向赵郡王等人见礼后便垂首立在一边,并不开口答话。
李泰瞧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不免一乐,但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叹息说道:“故旧重逢,本来是让人情宽慰、相见两欢的时刻,今却相顾无言、情理难堪,乱世伤人、可见一斑。
如此纷乱的世道,不知几时才能了结。某等一众身在这乱世之中浅拥几分势力、幸得几分人望之类,如若仍然任由这纷乱持续下去,则尽是欺世盗名、贪乱乐祸的败类!”
齐使众人听到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彼此交换一下眼神,而后才由魏收上前拱手道:“唐王有此仁恤心怀,当真令人钦佩。愚等却遗憾没有如此雄阔的襟量,仍为眼前的人事所烦乱,斗胆请问大王,独孤使君何以现身此境?金墉城、金墉城又发生了什么……彼此、彼此谈和仍在继续,唐王想必、想必不会失信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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