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归彦自然不肯承受这一罪名,当即便又恭声说道。
“这大可不必!国法大计,非老身能够涉问干扰,是非曲直且付公论。老身今日至此,便是以当户主母的身份来问一问,仁英你是宗中仅存的太祖族弟,德高望重的宗室耆老。如今眼见家事失和至此形势,你这宗老又身在其中,究竟做过什么符合身份、平息矛盾的事情?”
将家国公私混淆一谈,成了皇太后诘问他人的一大手段,此时面对着高归彦同样也是如此疾声作问道。
高归彦听到这蛮不讲理的话,便垂首闷声道:“天家岂有私事,天子家事亦是天下大事……”
“天家无私,但人总有情!你等各自高官厚禄、富贵荣华,难道尽是各自才力超凡绝伦所致?我今来问你,你休得虚言大话来蒙混!”
娄昭君闻言后便又瞪眼说道:“你若仍当自己是此宗家之中德高望重、人共推崇的贤长,便不应为了一时的私计而阻挠事情和气的解决!推波助澜、挑拨离间,那是奸邪小人才做的事情。
哪怕是皇帝身边有人作此姿态,你也应当厉言喝阻、端正规劝。你这寡嫂守望门下诸息长大成人并不容易,若让我知谁在挑拨我儿手足相残,我必与之誓不两立!你若能助我妥善解决今次事端,日后门中有谁对你这位贤长不够敬重,你来告我,我必为你狠狠教训此徒!”
“皇太后言重了,臣当然、当然也是希望宗家和睦,家国鼎盛。只是、只是……”
高归彦讲到这里的时候,神情还有一些迟疑犹豫。
这时候高演在一旁沉声说道:“阿叔若是担心此间事了后事如何,则我今日于阿母当面、于诸军当面向阿叔许诺,贤长当朝是家国之宝,言说总是为虚,唯官爵褒扬最是实际。来日尚书省,专为阿叔所设。”
“这、这……大王误会了,我只是、总之,多谢大王、多谢皇太后!只是……如今至尊病情危重,就连我都难能入见一面,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
高归彦闻言后又是连连摇头摆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当娄昭君和高演听到高归彦透露出高洋的情况不容乐观之后,于是母子两人便对望一眼,各自眼神都颇为复杂。片刻后娄昭君微微颔首,示意高演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安排人事即可。
于是高演在略作沉思之后,便又开口对高归彦说道:“阿叔近来独掌宿卫想必也已经是疲累难当,但你深得至尊信任,此时退去难免会有负这一份深厚的君臣情义。我想请濮阳王入寺为阿叔稍作分劳,共当此间宿卫事宜,阿叔意下如何?”
高归彦在听到这话后,便微微颔首道:“如此便依照大王吩咐,有劳濮阳王分担我职内之事了。”
皇帝性命垂危、命不久矣,高演也实在没有必要再急于入寺背负什么弑君杀兄之名,只需要安排一部分卒员入寺控制住局面,不要再发生什么计划之外的变数,静静等待皇帝的死亡即可。
随着把守寺庙的高归彦主动退让,濮阳王娄仲达率领一部分卒员入驻甘露寺中,甘露寺内外气氛又是一变,颇有一种大事将成的爽快感。
只是高演共其同党们还没有来得及弹冠相庆,又有一个重大的消息传来:原本与魏军对峙于上党北境的平原王段韶,突然调遣人马北上,先师已经抵达武乡,似乎将要北进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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