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仁闻言后眉头当即一皱,旋即便疾声发问道:“杨相公也在此间?”
“方才还在,估量着应该还未离开。”
听到库吏们的回答,贺拔仁又使人押上几名被俘的尚书省卒员略作询问,确定杨愔的确仍然在此,于是便又大声道:“速速搜索库舍,一定要活捉杨遵彦!”
他此行首要任务虽然是抢夺运输粮草物资,并不是直接与杨愔发生冲突,但既然已经遇上了,那也没有要放过的道理。如果能够在这里抓住杨愔,那么整个朝廷行政运作都将暂时瘫痪,对于下一步掌控整个邺都都帮助甚大。
众军士们连日来已经恨极了杨愔,此时听到其人正藏匿于此间,一时间甚至就连寻找食物都抛在了脑后,忍着饥饿咬牙切齿的在诸库房之间仔细寻找起来。
此时的杨愔并身边十几徒卒已经推进了最内里一座堆放无用杂物的仓库中,此间视线昏暗,再加上还有众多凌乱堆放的杂物来掩饰他们的行踪,照理来说应该是很难发现到他们。
但是这些军士们对于杨愔的怨念实在是太深刻了,在诸库房之间仔细搜索,哪怕是一堆腐臭的乱麻都要逐分逐寸的捏查。
很快杨愔的一名随从便在藏身处中被揪了出来,发现其人的军卒更是连连欢呼道:“找到杨愔了、找到了!狗贼正在这里!”
周遭军士们闻言后顿时便一拥而上,提起拳头便扑了上来。那名随员见状也是一慌,忙不迭大声呼喊道:“我不、我不是杨相公!你们认错人了、认错……”
然而满腔怒火、亟待发泄的众人哪管这些,上前一顿老拳招呼,很快这名随员便被活活殴打致死,这时候才又有人吼叫道:“这不是杨愔,继续找、再找!”
一番搜索下来,杨愔一行已经被堵在了角落里,眼见难再躲藏,杨愔便也只能从一堆杂物中行走出来,迎着这些人手中火把光线望去,大声喊道:“杨愔在此!你等军卒何处而来、因何滋乱?可知国法之威!”
“真的是杨愔、杨愔真的在此!”
之前众军士们还叫嚣凶狠,此时当真正见到杨愔的时候,反而有一些紧张胆怯,一时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待到左右看看周遭尽是自己的同伴,胆气才又壮了起来,指着杨愔大骂道:“某等因何滋乱,狗官难道不知?
因你克扣军资、虐待将士,以致某等饥饿难耐,这才入城觅食!此间积储这么多的粮草,你这狗贼只是不肯供给军食,当真奸恶误国、狗贼该死!”
听到众人这怒骂声,杨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见眼下群情愤慨,便也强自按捺住心中火气,口中沉声说道:“朝情省事,尔等知几?之前迎战魏国,粮草消耗已经甚巨,今夏又逢大旱,州郡歉收,日前所供军之食,已经是许多河北民家来年粮种。
尚书省居中治事,今倾河北民资以供军用,不可谓不尽心,偶或疏漏,亦皆下僚失职所致。前所欠食,待到审定之后一并发放。尔等军士切勿为奸邪蛊惑,速速归营以待犒飨!”
说话间,他又看到被众军士簇拥入前的贺拔仁,当即便又瞪眼怒斥道:“安定王你好大胆量,竟然敢挟众为乱!前者怜你老迈、暂留未遣,今却不知感恩,引众成祸,待到至尊归时,你将何以面圣?若前与敌战时如此勇猛,何至于军败辱国!”
“让他住口!”
贺拔仁在听到这话后自是羞恼有加,当即便挥手下令道。
靠近前方的军士们早已经是跃跃欲试,当听到贺拔仁下令之后,当即便一拥而上,直将杨愔扑倒在地,一边拳脚交加一边破口大骂:“狗贼不过是狐假虎威的贼汉儿罢了,沦落至此还敢使威,当真该死!”
杨愔没想到这些军士们竟然敢上前殴打他,身边的随从卫卒们被一冲而散,他自己待要挣扎时却早被这些军众们拳脚所淹没。
而贺拔仁也没想真的在此便伤害杨愔的性命,毕竟杨愔乃是当朝宰相、身份地位不俗,于是便又大声道:“稍作惩戒即可,勿害其命!”
然而这些悍卒们气性上来了,又哪顾得太多,越打越是起劲。当贺拔仁察觉有些不对劲,派人入前将这些军士分开时,便见杨愔整个人都已经没入血泊之中,全身衣袍遍布着血痕与拳脚痕迹,两眼都被捶打的从眼眶中脱落出来,已是当场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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