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般来说,会使用这手段的一般都是偏弱势的一方,或者干脆说就是西朝为了阻止东朝人马源源不断的南来而选择烧桥,东朝烧桥的情况却是没有。
哪怕之前已经连失河桥两城,东朝驻守北岸的人马也都没有选择这么做,可是现在他们居然主动放出火船意图烧掉河桥,这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护眉头微锁、神情凝重的望着河面上,第一批的十几艘火船都已经无一遗漏的被拦截了下来,但在上游河面上却还有着几十艘的类似船只。可见东贼绝不是在佯攻以迷惑对手,而是真的打算放火烧毁河桥。
“中山公,是否将中潬城守军撤离一部分?若是河桥被烧断,我军进退受阻,留守此间将成孤军……”
侯龙恩眼见着上游敌军仍在不断的向下放着火船,而河防兵力大部分也已经被调集起来,或是列守于河桥,或是进入了中潬城中,便连忙来到宇文护身边,不无忧虑的提醒说道。
“你说什么!”
宇文护听到这话后陡地将眼一瞪,疾声喝问道,但却并不是恼怒,而是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是了,河桥如果被烧断,我军进退必然受阻!贼军为何惧我进退自如?快、快,派遣斥候轻舟,速速靠近敌营察望敌方动态!”
敌军舟船航行在河桥西面的上游河面上,但在东面的下游河面却仍畅通无阻,可供斥候靠近敌营进行查探。
事出反常必有妖,宇文护严重怀疑敌军突然作此不同寻常的举动,一定是对岸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变故以至于大部分的力量被牵扯住,所以才会如此惧怕而放火烧桥。
此时的河阳北中城外军营中,斛律光一边着令人马大张旗帜作仓皇撤离状,一边对父亲斛律金说道:“贼将若是疏阔冒失之人,观我此态想必难耐、将要进兵来攻。若是缜密慎重之人,因见河桥遭袭,必然不敢在中潬城留置太多人马。贼若来攻,我自临河破之,若是不来,则可趁其诸军回撤而进袭中城!”
斛律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眸光透亮,他自然明白局面若再如之前那般继续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转机。可若大军进攻的话,又怕攻势遭到挫败而使得士气更加萎靡。
但今他儿子斛律光用主动放火焚烧河桥来做投石问路,借此逼迫对面的主将做出应对之计,自己这里便可以通过敌人的反应来选择合适的进攻方式。
“可如果河桥被烧掉,贼军的反应却不如预期,又将如何?”
一直跟随父亲驻守在此的斛律羡见兄长刚刚到来献计便令父亲对其赞不绝口,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斛律光听到这话后便微微一笑:“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痴人用兵,若不大举出兵,一鼓破之,更待何时!”
正当斛律家父子讨论后计的时候,刺探敌情的斥候们也已经乘舟返回了,并向宇文护汇报了敌方营地空旷,大队人马正向北面撤离的情况。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必然是建州杨大都督已经冲出太行山、攻敌后路,所以才让沿河贼徒如此惊慌,因要分兵据守,恐我大军进欺,故而才有烧桥之举!”
宇文护听到这一消息后,顿时便忍不住拍掌叫好,一脸的兴奋之色。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其身边众将士们闻言后也都纷纷笑逐颜开,有人便开口提议道:“中山公,进攻吧!前者李伯山入此数千卒众便已经能够连克两城,某等万众精兵据守于此,若无显功,便是有罪啊!”
但也有人皱眉说道:“事情发生太过仓促,或许情况另有隐情,不如暂且按兵不动,观望后事如何再作应对也不迟……”
这话不说还好,宇文护一听在耳中,顿时便想起了之前洛水南岸的敌军只是差之毫厘便险些攻至河阳南城,错过这一绝佳时机后便再也没能有所突破。
他自然不想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更滋生出一种时来天地皆助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豪情,当即便决定道:“先遣三千精锐抢登河滩,攻下河滩之后全军进击!”
随着宇文护一声令下,中潬城中将士们便纷纷披甲登船,三千甲士很快便集结完毕,旋即那些大小船只便如脱弦之箭般冲离了河洲,直向黄河北岸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宇文护也亲自登上了河洲观景台上,抡起胳膊擂起战鼓为出击将士们壮行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