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祠地处晋阳城的西南方位,西倚悬瓮山,北临晋水,所祭祀的乃是晋国开国封建之始的唐叔虞。榒
唐叔虞虽是先周时期人物,但是作为晋国始祖,在如今的三晋之地仍然拥有不小的影响力。而其宗祠所在不仅受到民间的崇拜,也受到历代统治者的礼遇重视。
特别是在如今的东魏,高欢设霸府于晋阳,而其大丞相府所在便是春秋时期的晋阳城,对于唐叔虞那就更加有理由礼遇有加。
唐叔虞虽然只是一介诸侯王,但身份却仍属于先周苗裔、诸夏正统。高氏霸府巢其故封,本身也只是一个区域性的政权,对唐叔虞加以尊崇,当然也就隐含着对自身正统性加以强调的意义在其中。
去年在营建晋阳宫的同时,高王也曾有将晋祠加以扩建的打算,并且征发士伍劳役派驻于此进行动工,随着今年筹备战事,此间的力役便又都被抽调走随军出征,晋祠扩建的工程就此被搁置下来,但工场营地则保留了下来。
不久前,这里闲置的营地又被安排进来了一批新的人员,正是之前从晋阳城中被遣散出来的一干士伍。
这些士伍约有近万之众,抵达此境后陆续有别的郡县官员入此调使人员,少则几十、多则数百,但跟这庞大士伍总量相比,仍然不算什么。
随着秋日渐深,天气愈寒,留在此间仍有将近七千之众,因为缺衣少食,士伍之中便渐渐滋生出一些骚乱。榒
黎明时分,霜气正浓之际,忽然有一队骑兵驰入营地之中,向着一处有烟气冒出的营帐冲去,几名兵卒手持刀杖进入营地中,先从那灶灰处一通翻捡,然后又指着那些惊立起来的营中士伍呵斥道:“你们这些贱奴速速滚出帐去!昨夜狂贼盗伐西祠大木,须得彻查诸营,奴等若肯举报,还有奖赏,可要是查实有涉于事,必遭刑罚!”
诸士伍们迷迷糊糊被驱赶出营帐,尚自有些惊魂未定,待到出帐后寒冷霜气扑面而来顿时便冻得一激灵,旋即便忙不迭叩首于地喊冤叫饶。
那些军士们在营帐中搜查好久也没有发现什么证据,但也并没有放过此帐士伍,勒令这些衣衫不整的士伍站在这深秋黎明中瑟瑟发抖也不准他们入帐取暖,转又去别帐进行搜索。
这些士伍们本就缺衣少食、境域悲楚,再遭如此虐待,有的便忍不住悲哭起来,但很快就会招来一顿鞭杖毒打。
那些看守他们的甲卒们倒也未必就以虐害士伍为乐,这本身就属于驯服管教的手段之一。此间士伍数千之众,但看守的甲卒却只有几百人,只有通过刑罚虐打树立起绝对的权威,这些士伍们才会在骨子里服从,不敢违抗。
这一队入营搜索的骑兵在搜查了数座营帐后都没有收获,又将注意力放在当中最大的一座营帐上,可是刚有几员甲卒入帐,旋即竟被推搡出来。
那率队的兵长见状自是大怒,勒令下属们抽刀在手将这营帐包围起来,这才大声喝令让里面的人全都滚出来。榒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三十多名士伍从营帐内缓步走出。这几十名士伍明显较之他处有所不同,衣袍要更加干净整洁,体格也更显健壮,尤其眉眼之间还存些许桀骜之气,跟其他士伍那种垂头丧气、逆来顺受的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那兵长见这些人如此状态,越发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罪大恶极的贼徒,今还能留有一条狗命,已经是高王宽大仁慈!居然还敢反抗官军,莫非真要一心求死?”
听到这话后,当中一个身形尤其魁梧的中年人便冷笑起来:“老子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这小卒决定!若再留此聒噪,老子纵然不活,你也休想有命。”
“哼,区区一个士伍营奴,竟敢口出狂言!你若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又怎会沦落此间?”
那兵长嘴上冷笑着,但见这人有恃无恐的气势不似俗类,终究还是有些迟疑,便又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子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与高王同族。旧年高王举义于信都,曾先入我家门中访问谋事。如今虽然失势受苦于人间,但也不是你这下卒能作折辱!”
这人随口作答两句,然后便也不理会那名兵长反应,径直转身返回了帐中,而其徒众们则都紧紧把守在营帐门前,面对那些手持刀杖、全副武装的甲卒们全无惧色。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