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除了村间的闲汉偶尔提及外,人们早就忘了之前龙兴观和普陀寺之间小孩子打架一般的争执。对于这场释道之争,很多人都说是龙兴观输了,理由就是龙兴观的小道长自上次墙檐全部被敲碎后一直就没有再出过观。
其实,对于输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不过现实是,郑值出不的观,也就没有人撑得跑去对普陀寺报复,再加上陈守瑄收回了一合米的奖励,之前打了鸡血的佃户们也就没了动力,不再对前往普陀寺的香客们阻拦,游说。廿子和另一个佃户,两人如今只是专门卖树荫还有看门,其他一切不管。普陀寺也见好就收,不再兴风作浪,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虽然每天依旧还有不少人习惯性的来龙兴观外逛逛,可是却没了之前的那般喧嚣。
这当然不是郑值怂了,而是他遇到了瓶颈。原本他以为《武经七书》不过十本书,一共七万来字,自己掐头去尾,一旬就能粗通。然后就可以根据自己的体会去使用里边的计策好好收拾一下那帮子贼秃。却没想到,实际读起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首先光是读通顺,他就整整读了一旬,这还是不求甚解的读。没办法,对于只读过一些浅显的唐诗宋词的郑直来说,这里边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甚至闭着眼都能写下来,可是连起来他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意思。于是不得不每天去后院瞅那个先生有空向其请教。
如同以往,开始陈守瑄等人乐的郑值转移注意力,一一给与解答,只是时间一长,又旧态复萌,以至于开始躲着郑值。可是龙兴观就这么大,郑值又掌握观中大局,四位先生又能躲去哪里。于是实在躲不过的张日庆索性给了郑值一本掉了封皮的《说文解字》。郑值倒是安静了几天,可是很快,又找了过来,没办法,那上边解释的是每一个字,可是并不能对这些字组成的词语进行解读。最终还是陈守瑄有办法,告诉郑值,一个“不求甚解”的典故,让郑值不必死抠章句,而是“读书万卷其意自明”。
郑值也明白自己掉坑里了,可是半途而废又不甘心,只得看着自己日甚一日的往坑里滑。如今有了陈守瑄的指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开始了读书,以求尽快的达到粗通,这才耽误至今。
“小道长”郑值正读着《吴子》,廿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虽然郑值不出龙兴观,可是廿子还是会将林济州地面上的新鲜事扫听回来说给他听,尤其是关于普陀寺的一切,为的就是将来的某一日自己报复普陀寺时不会出了偏差“进来”
只是今天廿子却不是来贩卖消息的,乐呵呵的进来“小道长,门外来了一队人,说是藁城四公铺的,骑的都是五尺马。”
“请善人们在十方堂稍候,俺去请师傅”郑值不以为意,这种事他早就驾轻就熟,不过对方既然能够骑马,骑的还都是五尺高的马,一定不差钱,那就必须嘴皮子利索的陈守瑄亲自出场了。
“得兰”廿子赶紧出去了。
四公铺说是在藁城,可是却和林济州只隔着一条滹沱河,待陈守瑄师徒来到十方堂之后,郑值才发现,自己可能想左了。
对方为首之人体型富态,面相慈善,自称姓张,虽然是藁城人,可是自太宗时就已经在京师锦衣卫当差了,年初刚刚升了掌印千户。三月时其叔祖病逝,借着回来奔丧的时机,重修了祖坟。此次前来就是想请本地久负盛名的龙兴观给重修的坟茔做场法事。并且特意说明,所需费用和之后供养全不是问题。
这是个好活,可是让郑值意外的是,一向热衷于前往善人家宅,宣扬道情的陈守瑄婉拒了。张千户好说歹说,陈守瑄就是不接,不过也向张千户推荐了真定城白衣庵的几位全真女先生。好在这在张千户相由心生,虽然不满,却也没有以权压人。尽管郑值觉得可惜,但是也不会给自己师傅拆台,忽略了廿子的嘀咕,礼貌的将对方送出了山门。
却不想第二天,廿子扫听回来消息,张家出了龙兴观,并没有去真定城,而是去了普陀寺,那些贼秃已经答应了为张千户做法事。
这可把郑值难受坏了,他如今闷在观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普陀寺。如今普陀寺竟然敢把自家不要的活,接了。
岂有此理?
郑值也顾不得自己如今学艺未成,断然决定出山门去抢普陀寺的买卖。不过在此之前,熟读兵书的郑值还要先内部统一意见。
怎么统一,明说当然不行,四位先生本来就不同意自己与普陀寺争斗,况且张家的活还是他们拒绝的。只有用四人都最在意的事情逼迫,这四位邋遢先生才会同意。
“不过两贯钱,如何就拿不出来了?”陈守瑄觉得匪夷所思,不说别的,据他所知,单单这一阵卖树荫可是收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