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席,郑宽也没有来。下人打探到的消息,七姐还在生,因为胎位不正,才耽误到如今。按理讲孩子才七个月,实在不该。却是郑七姐得知有孕,怕受二茬罪,不听定国公府的嬷嬷劝告,私下乱补,如今可好了孩子个太大生不出来了。
三奶奶虽然气郑七姐坑了郑六姐,可是也没想着诅咒对方。况且她也刚刚诞下子嗣,故而让人传话给唐玉璞和郑仟切不可怠慢了客人。至于郑十七那个光棍,早就自顾自的和盟兄弟吃了起来,不去管他。
讲起来,六太太为了今日的定亲宴,可是煞费苦心。不讲这色香味俱全的鲁菜,单单这场地拣选,座位排序就颇费了思量。
叶家来提亲的是叶大娘子,叶二娘子妯娌,还有几位叶家远房亲戚。若是在真定,虽然也讲究男女不同席,却放上一道锦屏就好。可这里是京师,只好讲究的男宾在前院,女宾在后院,各摆上几桌。
三奶奶,六太太,唐姨妈,祝娘子,叶大娘子,叶二娘子,自然要坐主席,可同样不能怠慢了不请自来的寿宁侯夫人和建昌侯夫人。于是原本的六座大桌撤去,换成了四座小桌。由唐姨妈陪着三奶奶和叶家二位娘子同席,祝娘子陪着六太太,与寿宁侯,建昌侯二位夫人同席。
叶大娘子原本是冲着郑家的名头才想要促成这门亲事,对于郑家十三姐的样貌并没有多么期待。毕竟娶妻娶贤,只要中人之姿就好。不成想今日见了三奶奶还有郑六姐,心中不由担心。无它,太艳了。怎么也该是三十多的人了,这看上去,跟郑六姐都可以做姐妹了。仪哥守得住?
却哪里晓得,之前的三奶奶全然不是如此的。没法子,三房一直以来都是诸事缠身,囊中羞涩。可是自从家里多了一个老光棍,一切都不同了。之前不敢买的,买。之前不敢挑的,挑。之前不敢用的,用。总归一句话,花的是自家的银子,心安理得。于是石中玉璞,如同脱胎换骨般,成为了绝世美玉。美艳照人,一颦一笑,绝不输于名门贵妇。
“讲起来,三奶奶也是个善持家的。”祝英台今日也是光彩照人,却还是被三奶奶等人比了下去。只是她也不在意,反而不停向身旁的寿宁侯夫人王氏,还有焦兰夸赞三奶奶“当初郑家在关外就帮衬打理家中事物,调卫真定后,更是做的井井有条……”
寿宁侯夫人王氏,乃是聘嘉善长公主女,从小心高气傲。她自认生的已是绝色,可是看了三奶奶姐妹还有不远处的郑六姐,不由气沮,因此反而听的十分仔细。
出身勋贵之家,没有蠢材,很快王氏就从祝英台的话里听到了另一种意思。郑家的嫡出儿媳前几年才没得,唐奴娇又不是长媳,哪轮得到她一个庶出儿媳持家。那么也就是说,唐奴娇持的只能是自己的小家。沈敬言的内舅已经故去,因此应该分了家。既然是个人顾个人,外事可能需要几位庶子帮衬,可家事又何须庶子妻帮忙持家?说开了,这不就是损公肥私嘛。
焦兰也是头一次见除六太太,十娘子外,郑家其他女眷。本来以为小地方的人也就中人之姿,不曾想三奶奶,郑六姐端的是人间尤物。再想到郑十七如今就住在这,心中不免狐疑。不过她前世玩的更花,也没兴趣打探这种事。因此对于祝英台的讲全无兴趣,反而和六太太相谈甚欢。
六太太虽然坐在祝娘子对面,可是也能听到对方的小话。只是因为江侃那个王八,才对祝英台的出格举动不闻不问。说到底都是郑十七惹出来的事端,让他头疼去。当然王氏是个出名的醋坛子,对一切漂亮女人都充满敌意也是她听之任之的原因。就算听多了表姐的蛊惑,王氏也不会到给那兄弟俩面前搬弄的。
十一姐其实并不愿意坐在六姐身旁,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十嫂。无它,如此连陪衬她都算不上。得亏今个儿曹家姐妹没有来。若不然十一姐只能和她的内姑……内姑也比不上。
不过此时十一姐的心思也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郑十七身上。她当然不是学郑七姐自甘堕落,而是因为对方的那个包如今在郑十七手里。
昨夜一上车,她就当着郑十七的面打开了,里边装着拢共六万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一处院子的房契。那处院子,十一姐自然不敢要,可是银子却不怕,因此她才要郑十七帮忙取出。原本十一姐准备跟对方二一添作五对半分,甚至再让让也是可以的。结果出乎预料,郑十七一文钱也不要,都给她。对此十一姐是半信半疑的,可又没有旁的办法,只好姑且信之,反正一会就晓得了。
此时,有下人带着一位张家家人走了进来禀报“两位侯爷又要事先走了,请二位夫人向三奶奶代为致歉。说今日日头好,二位夫人不妨多歇歇。”
六太太一听,有些无语,闹不清张家这两位表兄弟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请自来,又不辞而别,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表兄讲的在理,一会去我家的院子瞅瞅,如今可是腊梅盛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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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兰一听有些无语,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株,实在了无新意。只是她如今被张延龄禁足,哪都去不了,全当透透气了“那可要好好瞧瞧。”
王氏从小生长在公主府,自认为见识远不是身旁的一个暴发户,一个破落户可以比拟,故而对什么赏梅并不感兴趣。反而是祝英台讲的小话,对她更有吸引力“那一会你们自去,就请祝家表妹陪我说说话好了。”
厅中再次恢复了喧嚣,毕竟一屋子女人,难得凑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好不热闹。
曹宁以为他给郑直定十两银子的界限,怎么也要几个年乃至更久,甚至根本就达不到。却不想,正和叶家来提亲的几位远房长辈吃酒,就有人带来了消息。上午休市时,他买的那些股本都已经涨到了每股本十一两上下。
这让曹宁哪里坐得住,奈何他又不是寿宁侯兄弟,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在此刻已经休市,只能耐着性子用饭,却再不敢多吃一杯酒。待跟着众人送走了叶家的亲朋之后,立刻告辞,准备前往闹市口。
“爹,咋了?”早就得了娘子叮嘱的曹三郎立刻跟了过来“这么多亲戚都在呢。”
“三郎啊。”曹宁四下瞅瞅,见没有郑直的身影,立刻拉着曹三郎走到一旁“俺有事……”
“啥事?”曹三郎也不傻,他已听到了席间的消息“能推不?俺们吃完饭还要去牙行哩。”
曹宁有些惊诧“牙行?”
“对啊。”曹三郎理所当然道“爹买的那些股本都涨到十一两……”话没说完就被曹宁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