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兴县在保定府城清苑东北广五十里,袤六十里。京师顺天府南偏西北,至京师二百一十里,南至清苑一百二十里。地势较为平坦开阔,土层深厚,自西北向东南略有倾斜,境内没有高山,多河流水渠。
十一月二十,晌午时分,一支车队来到了一条废旧的沟渠附近停下。车上的人开始埋锅做饭,而车队的镖师则向四周散开,谨防有强盗突袭。因为地势开阔,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鸡鸣鸭叫外,并未有任何的不妥。也并未引起经过此地的商队,路人警惕。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青年每问一句,就用手里的铁锤击打被五花大绑的李锐胸口。李锐胸前挂着一块厚牛皮,不至于立时毙命。
伴随一声闷哼,李锐口中渗出了一片殷红。青年这才停下手,示意旁边的壮汉,对方立刻取下了李锐口中的破布。
口、鼻、耳渗出血,眼睛已经发红,牙齿已经拔光的李锐,怒目圆睁的看着面前的青年“杀了俺……”
“俺在诏狱学的。”青年却根本不在意,拿起一根铁棍“把他裤子扒了。”
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车队携带的鸡鸭也叫的更欢了。
待到香气四溢的饭香弥漫四周时,一身血污的郑直从废弃的沟渠里爬了上来。一边用脱下的袍子擦手一边道“庆都那边的不用管了。把这打扫干净,俺们走。”
刘三应了一声,转身跳进了不远处另外一条干涸废弃的沟渠里。这里有十几个人同样被捆了手脚,堵住了嘴,跪在地上。刘三也不废话,利刃出鞘,挥刀就砍。与此同时,周围几个负责看押的家丁也纷纷抽出刀砍杀起来。
这些就是李锐带着一路跟踪虎威镖局,企图到达庆都后前后夹击的教匪。内里有没有人晓得至关紧要的消息,已经没人深究了。至于李锐,刚刚郑直请对方品尝了偷学自锦衣卫的大餐,外加他自个研究出来的一些本地小吃,已经先一步上路了。郑直都懒得再向这些人求证李锐的那些口供真伪,因为用死威胁一个求死之人,他都感觉到了可笑。
原本郑直也不想弄得如此血腥,奈何李锐冥顽不化,好说歹说都不肯老实。哪怕是半张皮没了,依旧不肯透露他想要知晓的一丝一毫。逼得郑直没法子,只好把能想出来的法子用了一个遍。过程太过倒胃口,不提也罢,反正只求速死的李锐将郑直所有想打听的都讲了。
比如郑直最关心的,究竟教匪中有多少人晓得他的存在。他既然决定黑吃黑,也就不怕教匪报复。可是能做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有何不可?还好,按照李锐讲的,只有他晓得郑直乃至郑家牵扯其中。而晓得乾隆当在其中起作用的,除了李锐这次带着的人,还有就在京师的几个人和藁城旧码头铺子里准备里应外合再抢一把郑家的几个教匪。
究其原因,这一切都是托青龙的福,对方一再对李锐强调保密,一再要求啥‘单线联系’。然后青龙只负责发命令,李锐负责按照收到青龙的指示执行。因此从始至终,青龙都不晓得一直是郑直帮他运银子,更不晓得,嘉靖会,虎威镖局就是在青龙的推动下一步步茁壮成长起来的。据李锐所讲,像他这样与青龙单线联系的教匪应该还有很多,都分布在大明各地,只是他们彼此都互不认识。换句话讲,只要再把青龙弄死了,教匪所谓的报复很大几率也就不存在了。
“到清苑庄子后,清理干净。”郑直重新换了一件道袍,将遮檐帽摘下来扔进了废沟渠里,换了一顶风帽。这才将一封信递给了准备出发,押送金锭前往保定府城改头换面后重新送回京师的朱千户“给俺兄长。”
庆都的那些教匪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毕竟郑直也不敢保证李锐讲的都是真的,万一那些人直扑廉台堡,他就作茧自缚了。况且剿灭三百人的教匪是大功一件,这功劳自然不能便宜了旁人,由郑虎出面最稳稳妥。
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大意,因此郑直才把朱千户派了出去坐镇。由对方带着朱百户三人,还有田文胜,萧韶二人也一起去,力求万无一失。至于藁城那些教匪,则会交给已经等在那的施勇带人清理。
之所以这些金锭送回京师而不是送去廉台堡很简单,一来掩人耳目,二来按照江侃讲的,一旦孔方兄弟会汇票还有三不牙行倒账,京师会死一大堆的商户,那么很可能就会再次出现类似当初真定府水灾之后的盛况。这次不比上次,最起码郑直不是始作俑者,最多是捡便宜,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有了这一百万两黄金,他就能弄到好几个一百万两黄金的家业。到时候就算江侃想要加入嘉靖会,乃至扩大占比,也不是不能商量着来,就当还对方两次肝胆相照的友情了。
朱千户应了一声,带着众人向清苑赶去。郑直则待刘三,邢老大,刘七等人毁尸灭迹后,带着剩下的人向京师折返。
下一个,孔方兄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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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家当铺放到外边的账加起来有将近六十万两银子,每年有大概五万两左右的利钱。”得知前几日被挤兑的乾隆当,康熙当,嘉庆当,万利当四当今早在牙行挂牌,成国公夫人张氏等人纷纷不满,气势汹汹的找郑七姐讨说法。郑七姐却临危不乱,笑着看向屋内众人“可是如今他们投在外边的股本才一股三两,拢共一万六千股,占四当四成股份。四当每当折股一万股,一家就是三万两银子,四家拢共十二万两银子。你们说,我让他们挂牌有错吗?”
“我的乖乖。”武安侯夫人朱氏‘第一个’反应过来“若是我们把这一万六千股都吃下去,那么就能从那六十万两里分四成。里外里……”
“九万六千两银子。”衍圣公夫人脑子也不慢“每股就是九千六百两银子。”
“这也没多少啊。”保国公长媳蔡氏故作洒脱的回了一句,可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私下购买一些。
谁也不是傻子,几位勋贵夫人都有各自的圈子,她们吃肉,自然跟在她们身后的人也要喝口汤。对此各家勋贵全都选择了默认,毕竟如此一来既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还可以收拢人心。因此哪怕是郑七姐都不能免俗,不晓得徐光祚从哪弄来不少孔方兄弟会的汇票,正在抛售,从中套利。只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做的偷偷摸摸的,每日不过赚上个几百两,连郑七姐都瞧不上。
“这是分红。”成国公夫人张氏提醒一句“股本若是都在咱们手里……”
“就是每股十两又如何?”郑七姐接了一句。
众人的呼吸急促了,每股十两,一万六千股就是十六万两银子,那么每个人就可以分一万六千两。
“那还等什么。”英国公长媳尹氏当仁不让的一锤定音“快开始吧,我听人讲那四当都快拿不出银子兑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