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不吭声,依旧双手捧弓,站在一旁。
“俺就讲郑勋卫是文武双全。”太子大喜。
刘瑾瞧了眼依旧荣辱不惊的郑直,不由多瞅了对方两眼。这手先抑后扬,可是凶险啊,若不是他最后这一声,一定砸了。可是风险越大,收获也越大,这不太子就一定记住了郑直。
之所以太子会点名要郑直演武,是因为今日翰林门教书,讲到了君子六艺;还讲到了高皇帝初年,下令天下府州县立学校,以“礼乐射御书数”设科分教。待下课后,太子就想练习弓箭。
刘瑾在内书房读过书,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更因为犯了宫规差点丢了命,自然熟通规矩。可青宫之内竞争太激烈了,他已经五十多了,要想泽被后人,就必须拼。于是在太子面前提议,可以请东宫卫士为太子演武。
这射术会的人不少,精的人也大有人在,偏偏青宫之内,找不到。张仑的借口是‘卑职不敢’,而内里刘瑾也晓得,这些勋贵子弟早就成了废物。
就在太子失望万分时,刘瑾记起了上个月的新科武进士头名,如今做了勋卫,应该在宫内当差,就再次向太子举荐了郑直在殿前演武。太子这才记起前一阵他央求弘治帝把郑直等人调入内朝作卫士的事,这才有了此事。
“卿还有没有别的绝技?”太子意犹未尽,追问道“切莫藏私,否则治你罪。”
郑直能讲啥,又拿起一张步弓,为太子演示,从钱宁那里学来的开双弓。
这一下,不但太子大开眼界,就连宫内的答应都大呼小叫的喊好。
就在太子大呼过瘾,想要亲自下场演练之时,门口的小答应跑进来通报,少师刘健求见。
太子立刻严肃不少,不过也没多想,直接请对方入内。不多时一名红袍绣白鹤胸背的老叟跟着小答应,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郑直虽然久闻少师刘健大名,却第一次见。他惊奇的发现,这厮与他想象中的刘健模样有七八分相像。
刘健走上丹墀,看都没看郑直,先向太子行礼,然后问“卑职请问殿下,是有人向殿下提议在宫中演武,还是勋卫郑直毛遂自荐。”
他是对事不对人,原本和郑家已经揭过前事,可郑直今个儿跑到主上面前卖弄文采,明个儿跑到太子跟前显摆武艺要做啥。反了你了,竟然蛊惑圣听,不收拾你,收拾谁?
郑直心里发苦,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偷看太子身旁的刘瑾,只见对方缩着脖子,也在看他。
太子语塞。他自认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刚刚是他逼着郑直演武的,若是否认,只会颜面大损。可是要他承认……只怕日后宫内再想接触与功课无关的事,就难了。一时之间,不免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郑直跪地“此事皆由卑职自认弓马娴熟,故斗胆向殿下自荐所起。请阁老责罚。”
太子和刘瑾同时松了口气。
奈何刘健就是要隔山打牛,指桑骂槐,杀一儆百,想要给太子一个教训,哪里肯罢休“勋卫郑直擅离职守,蛊惑寐上,应该被杖刑。”
此刻郑直山里野性也迸发而出,人家摆明了就是拿他做法,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既然如此,认了。也不求饶,就等着太子发话。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还了刘瑾当年的人情,只能感叹,嘴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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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先生可否通融,下不为例。郑勋卫毕竟刚刚上番,很多规矩还不懂。”太子看郑直如此仗义,心中反而越发愧疚,执意不答应。
“身为宫禁值守,理应将各种规矩熟烂于心。否则岂不是尸位素餐,滥竽充数?”这下反而惹怒了刘健“这等不堪之徒本就不该担此重任,请殿下将此獠夺职,收回牙牌,逐出宫禁,以正视听。”
郑直心里发苦,却依旧咬紧牙关没有任何回应。连太子开口都不好使,更何况是他。不就是弄死你孙子,你抓不出俺来嘛?只要打不死俺,刘健老贼等着,有机会俺就送你下去找他问问真凶是谁。
“郑勋卫可是顺天府解元,律例一项自当熟烂于心。”太子眼看着硬挺没有好处,只好退而求其次“前些日子,他刚刚得了父皇的夸奖,想来也是心中得意的紧了,才会如此莽撞。不如杖责三十,以儆效尤。至于其他的,就以观后效如何?”
刘健可是连皇上都敢威胁的人,哪里会给太子这么大脸面。况且他本来就打算杀一儆百,借着郑直警告所有企图魅惑圣听的宵小“殿下是认为卑职断的不公?”
太子语塞。
就在这时,宫门值守的小答应又跑了过来,却不晓得该不该讲。
“何事?”太子虽然不满,可是作为接受过皇明正统太子教育的人,依旧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谢阁老来了。”小答应只好硬着头皮通禀“请求入内奏对。”
“宣。”太子松了口气。相比让人望而生畏的刘健,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