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拱手“无论如何,俺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都听你的就是。”沈敬言低下头没有反驳“无论如何,你也要留下性命。大不了,咱们重头来过。”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郑直低声道“俺不想给自个留下退路,因为那样会让俺软弱。软弱的人,遇事会犹豫,犹豫的人就会错过。俺要抓住一切机会。”
“你真不该考武举。”沈敬言突然讲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看郑直不懂“凭借你的本事,再加上我们提前知道考题,你不靠任何人都能在殿试上一鸣惊人。”
“不可能的。”郑直平静道“俺若不考武举,就是上一次的结果。”
“为什么?”沈敬言不解的追问。
“俺跟刘家有仇,上次就是答应了对方俺去断了文脉,人家才放过俺。”郑直苦笑“奈何俺因为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这么重要,竟然让你不惜错过武举?”沈敬言只是晓得郑直没有考武举,却不知道内里还有这说道,赶忙追问。
“……”郑直尴尬道“孽债。”
沈敬言翻了个白眼“你院里都快盛不下了,还不知足。”
“情不自禁。”郑直腰身弯的更厉害。
沈敬言皱皱眉头“站好了,大男人当着我一个女人的面,低三下四的不觉得寒碜吗?”
“还是弯着腰吧。”郑直却坚持。
沈敬言好奇的瞅了眼,脸色顿时红了,声音却软了下来“我……渴了……”
“哦。”郑直弓着身子走到一旁为对方倒了杯茶,递给沈敬言。
沈敬言全程盯着对方,接过来立刻就往嘴里送,自然被烫到了。惊呼一声,茶水洒了一地。
郑直茫然的看着对方,再次致歉“都是俺的错……”
“不用你充好人。”沈敬言捂着嘴讲了一句。
郑直赶忙道“太太也累了,俺……”
“话都没讲完呢,你跑什么?”沈敬言没好气的直指身旁的圈椅“坐下,你不给我讲清楚前因后果,万一真有下一次,我又做错事怎么办?”
郑直一想,点点头“对对对。”却坐到了靠门的圈椅上。
刚刚落座的沈敬言不满道“离着这么远,你想让谁听?”
郑直无奈起身,来到刚刚沈敬言指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将能讲的都挑着捡着讲了出来。至于不能讲的,依旧还是不会讲。他是要让六太太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倘若事有不谐,对方可以想办法相救。毕竟皇后可以不在乎一个表妹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却不能不在乎表妹吧。可他忘了,亦或者忽略了,六叔连亲侄子都不在乎的前事。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沈敬言却听得意犹未尽,无奈人言可畏,只好放了讲了一下午加半夜的郑直回去。
只是第二日一早,郑直出门时又遇到了早早在二门等着的晚儿。对方看到郑直同样转身就往东院走,郑直无可奈何,只好跟了过去。
“我想好了。”一见面沈敬言就道“与其受到那个厌物牵连,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说完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
郑直愕然,继而哭笑不得,可是看到模样出奇认真的沈敬言,也不敢等闲视之“俺这一次为了自保,杀了自个的盟兄弟,下一次杀谁?”
沈敬言愤愤不平道“谁挡路就杀谁。”
“那样,太太还会帮俺?”郑直只好问的直白一些。
沈敬言语塞,想想对方若是这么刻薄寡恩,她也多半不会喜欢……看上……不管了,反正不会帮忙的“难道只能整日提心吊胆的这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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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直指指他的脑袋上戴的网巾“俺才十六,头发还没有白,一切都会过去的。”
沈敬言立刻想到了那时一头银发的郑直,余光扫了眼门外,指指近在咫尺的圈椅“坐。”
郑直不明所以,却坐了过去。
“我怎么从没有听你讲过七姐的事?你回来后,看过她吗?好像这次上京来之后,也没有见你去过几次御河中桥那边看十五姐。”沈敬言没话找话,却不动声色的向对方身后走去“我听人讲,你们原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从六岁俺进入隆兴观开始,每年六叔都会带着七姐,十一姐,十五姐做的女红当礼物送给俺。”郑直一瞬间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在隆兴观开始那两年最难熬,就是靠着这些小玩意,俺才挺了过来。可是不久前俺才晓得,那些绣品全都是六姐和十三姐做好送给她们的。只是她们瞧不上,才被六叔拿来送给俺。”
沈敬言看着郑直头上已经多了几根银发,叹口气“你是个真小人,他们……不过是伪君子。”
“六叔其实也不容易。”郑直一副逆来顺受,痴心不悔的模样“没有六叔,郑家早就四分五裂了。”
沈敬言怒其不争道“我看你就是东郭先生,养虎遗患。”讲完起身道“我打算回娘家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到底什么风向。免得人吓人,被你吓……”
“俺立刻让人准备礼物。”郑直一副市侩模样“未知沈老爷与沈姻舅的喜好?”
“……”沈敬言顿时不高兴的又重新落座“你又算计我。”
“俺想看着俺的孩子顺利生下来,难道这也算过分?”郑直无理搅三分。
沈敬言突然感到不满,起身道“你目下就可以啊,为何要出院子?少给我故弄玄虚。行了,我又不是没有银子,不用你管了。你走吧。”讲完气鼓鼓的回卧房去了。
郑直摸摸鼻子,转身走了出去。只要六太太不离开芝麻巷,这里的一切就都是安全的。至于沈禄他们,这种案子他们想插手?完全是奢望。只有皇后才能救人。而这也是郑直想要的。至于沈禄等人,上次没有那些人,郑直依旧活下来了,也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