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得了令,可是老光棍真正走出芝麻巷,去给是十三姐打探叶家底细也已经是一旬之后了。没法子,全无斗志的他耍无赖,锦奴和二嫚儿哪怕感觉不妥,却为了宽慰心情不好的老光棍,而选择了默认。然后后院就各种奇事迭出,今个儿杜妈妈在北花园丢了一块手帕,明个儿六姐在南花园落下了一只玉镯,后个唐姨妈的绣鞋不知所踪,都后个儿周胜家的都能拉肚子,好不热闹。没法子,狼进了羊群,两只雌虎不给力,护不住羊群,就不要怪狼吃肉了。
可老虎总有醒的时候,今个儿得意忘形的老光棍和颜家大姐的奶娘在水榭之下,就被三奶奶抓个正着。受不住对方的摧残,他只好灰溜溜的出了芝麻巷的院子去打探消息。
郑直还以为这叶家是谁,不曾想竟然就是叶凤仪。这厮年初去了四川,直到如今都没有回来,想来申王府的好东西不少。心中对三奶奶如今脚踏实地颇为赞同,却又感觉亏待了十三姐。不过这就是命,他也没有良方。
车子来到叶家附近,郑直走下车,从朱千户手里接过礼物,直接进了胡同。对方不在家,他正好先试探一下叶凤仪母亲。毕竟十三姐已经是将就,若是再遇到一个心思歹毒的阿姑,怕是哭都来不及。
开门的是一位老叟,见是陌生人,戒备的把住门“公子找谁?”
“在下真定郑直,是叶佥事朋友。烦劳通禀。”郑直矜持的回了句。
“哦?”老叟上下打量郑直“俺家哥不在家。”
“怎么叶佥事还没有从四川回来吗?”郑直故作惊诧“年初叶佥事路过真定时,给俺讲至多三个月啊。”
“这就不清楚了。”门子见郑直不上道,懒得废话,直接关门。一点规矩都不懂,当这里是啥地方?
郑直同样转身就走,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真当是叶广活着的时候?
眼瞅着就要走出胡同,身后传来动静。一回头,身后不远处冒出一个小丫头。
“公子慢走。”小丫头见郑直打算继续走,赶忙招呼。
郑直停下“有事?”
“奴是叶家的,时才听到公子叫门,敢问可是郑解元?”小丫头来到郑直跟前停下,赶忙追问。
“正是。”郑直有些意外,叶家的门风是咋回事?做丫头的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前门待着。
“果然是解元。”丫头大喜“不晓得解元何事?”
“在下刚从真定来,特意想要拜望故人。”郑直感觉这丫头反应有些奇怪,他之前从未登门拜访过叶家,对方太过热情了。
“哥儿不在家,我家娘子去城外皇姑寺上香刚回来,公子不妨进门坐坐。”丫头笑道“娘子一定高兴的。”
郑直无语,却没有拒绝。他这次来,就是要试探这位叶娘子的深浅。
再次来到叶家,门子臭着脸,不吭声,却也不阻拦。丫头同样也不搭理对方,带着郑直直接绕过屏门进了二门。又绕过木影壁,就看到了正房堂间高坐着一位端庄少妇。
“娘子,郑解元来了。”丫头快步走进正堂禀报。
郑直一听,更觉诧异。叶广至少五十多了,叶凤仪也有二十多,这妇人看上去也才二十来岁,肯定不是叶凤仪的生母?难道是继母?更让郑直意外的是,听丫头的意思,似乎早就晓得他来。
“日前许指挥打发人来,讲贵宅已经进京,不日要来相看,不想竟然是解元公亲自来。”妇人果然是叶凤鸣的继母,姓张,叶广的继室。双方落座之后,就讲明了原委。人家早就得了许泰的消息,等着郑家人登门。
“惭愧。”郑直拱手“俺也是前几日才听人讲了姻兄为家姐的事颇为费心,这才来尽绵薄之力,只是不晓得竟然是大金吾后人。”看来他也要尽快去许家瞅瞅,否则十娘子饶不了自个。
“外子在世之时对郑解元推崇备至,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叶娘子立刻接上了话。
若是叶广在世,那么这桩婚事,多半是不成的。哪怕郑宽是状元,将来前途无量,可郑妙常又不是郑宽的女儿。她也让人打听了,郑家各房之中,三房最为平庸。奈何叶广死了,叶凤仪连指挥都没有承袭到。正所谓父债子偿,之前叶广当差时得罪的那些人就在叶风仪袭职的事情上频频作妖。就算要熬资历,等着那些人死绝了,也要十几二十年,太久了。如今的叶家犹如病入膏肓之人,需要郑家这味良药来续命。可以讲叶风仪娶郑妙常,叶家是高攀了。因此,叶娘子才对这次相亲如此上心。
“叶兄的为人俺是信得过的。”郑直也是个痛快人“如今又得了差事,将来定会前途无量。待回来之后,俺定要为叶兄接风。”
叶娘子自然高兴的应承下来。人家意思明白,郑直毕竟不是当事人,无法大包大揽,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也要相看叶凤鸣才好定夺。这在以往,当然会让叶娘子不满,可如今心态平和了,坦然接受。
郑直又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从叶家出来后,扭头看了眼叶宅。叶娘子?出身江南,模样可人,身材娇柔,刚刚起身相送之时,他才留意到对方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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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刚刚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郑大车那个贱人。两个女人虽然外表,身材都不一样,却同样养尊处优,同样端庄给人一种孤傲之感。更妙的是,李娘子对权力的顶礼膜拜,他在叶娘子身上也发现了,却不是膜拜,而是欲望。也许这和李遇阳是皇亲,叶广是外臣有关。
“派人盯着叶家。”郑直走到胡同口,对朱千户讲了一句,这才上了车。
朱千户却道“江监生在里边。”
郑直皱皱眉头,走进车厢。果然江侃正坐在露着一条小缝的车窗旁抽烟“你疯了?不晓得如今啥时候?”一边咒骂,一边坐到了另一边。
“我说你有病才对。”江侃没好气道“这么多天你去哪了?害得我哪都找不到你,又不敢露面。”
“我自然有去处。”郑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