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的几个下人识趣的退了出去,这位身份不清不楚,一直住在家里。今日金小娘刚刚走,老爷就来了,若讲没有猫腻,谁信?
金苗与几位管事协商好之后,疲惫的来到垂花门,正要敲门,才发现门没有关。跟着的丫头,顿时不满,推门而入,却赶忙退了出来,低头不语。金苗奇怪,走进门才听到游廊一侧传来动静。循声望去,目瞪口呆的看着郑虎还有对方身下的周氏。
郑虎听到动静,回过头,神色古怪。此时周氏发出一声悲鸣,抱紧了身前人。
赵耀显在德州停留了不到半日,就催促船家继续北上。他想好了,既然已经抓住了郑虤的把柄,就要妥善利用。凭啥锦衣卫正千户的世职给赵耀宗,那是他赵耀显的。这对于赵磊和赵耀宗也许很重要,可是对于郑虤无所谓。赵耀显要和郑虤好好谈谈,只要对方愿意帮忙,他完全可以顶替赵耀宗的位置,至于赵耀宗?死不死谁在意。
船到青县,进入漳水,好在今年大旱,天气也就比往年暖和,最起码水里还没有上冻,行的了船。一路之上,客船过献县,穿武强,绕束鹿。
冬日的真定府别有一番风味,赵耀显却无心欣赏沿途的景致,而是不停的盘算如何说服郑虤,或者准备如何与对方交换利益。可慢慢的,赵耀显发现了他之前所有设想中的一个巨大漏洞,郑虤真的会爱屋及乌,为了赵耀庆,污蔑郑家?
如果会,自然更好,倘若不是呢?还有,三婶虽然在家中从来都是低眉顺眼,与嫡母关系也颇为热络,可真的会为了赵家,牺牲娘家的名誉?
就算三婶愿意,郑家人就愿意配合?人家的孩子死没死,就算郑实夫妻都死了,可郑家人就真的没有一个人晓得实情?三婶为何就笃定她讲的是啥,郑家就认啥?郑家的老夫人可是相当精明的人。再仔细琢磨了赵磊让他带给三婶的,平平无奇的寥寥数语,赵耀显判断还有不为他所知的事。
此刻赵耀显才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若是冒充郑家五房第三子,那么生辰就对不上,而好巧不巧的是,赵耀庆和赵耀显前后就差一个多月。
赵耀显挠挠头,会不会,郑家子鱼目混珠真有其事。不过不是赵耀显,而是赵耀庆?那么郑虤又为什么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保护赵耀庆?对方若是不讲,相信三婶也不会自报其短。对方确实和赵家关系好,可那是和赵砾父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不想要赵耀庆认祖归宗,干脆用一个假的来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
一定是这样,如此,郑家摄于三婶在赵家,绝对不敢声张,只能如同当年赵家借银子般,捏着鼻子认了。
赵耀显正胡思乱想,猛然感觉船身晃动,不满质问“咋了?”
“公子,朝廷的红船。”军伴探身走了进来“好几艘,打着兴府旗号。”
赵耀显一愣,好奇的起身走出船舱,果然是那几艘停在真定府城南关码头上的贡船。这眼瞅着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冬至(弘治十六年冬至十一月二十五日)了,河面上已经出现了冰凌,此时回去,是不是太晚了?
此时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打头的那艘红船之上有不少人在对着他们挥手。而之后的几艘船也类似。不由感觉可笑,却同样挥手算是回应。
孙怀南咒骂一句“老骆,你不是讲给他们挥手,他们就会凑过来查问啥事吗?”
骆千户挠挠头“俺也不晓得,会不会因为俺们坐的是官船,他们害怕?”
孙怀南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万寿节前到了京师。原本还想着打探一番,如何为即将降生的皇子或者皇女准备礼物。不曾想,万寿节当日,皇后临盆,诞下了一儿一女。虽然对外宣称相隔一日,以便避免有何不妥,其实京中都传遍了,两个孩子都是同日诞下。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毕竟今上子嗣稀薄,目下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太子。如今好了,多了一个儿子。
可是孙怀南却心里不高兴,无他,那些髡发人告诉过他,今上只有一个儿子,十几二十年后,会是兴王府的哪一位皇子登基继承皇位。这也是孙怀南尽心尽力讨好兴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原因,他也有抱负,想当首辅。
如今可好了,今上又多了个儿子,万一太子死了,这个儿子活着,那还有兴王府啥事?当然孩子还小,没准就跟前几个一般,养不大也是有的。可最终击碎他的信心的是一个道士。孙怀南这两个月在京师也听人讲了,自从这位名叫钟毅的真人为今上和太子护法之后,二圣身体日渐体康,最起码今年就没有生过一次病。不生病,今上咋死?太子咋死?
他如今已经对髡发人讲的那些不再相信了,没法子,他不认识字。对方拿着那些书给他,讲的那些,如今在他看来,不过是糊弄人的。就算不是,也做不得数了,那些髡发人的书显然比不上钟毅这个道士法力无边。
如此,昨日他与郑直在藁城相见时,就痛快的做成了很多买卖。比如更多的书,比如运往南京的粮食,比如烟叶,玉米等等的。还比如,从真定购买棉布卖去安陆。
也因为等郑直回来,他们启程比原计划晚了半月。启航以后才发现,河里很多地方已经冻住了,他们的船太大,若没有小船引导,估计就只能在河里过年了。这才听了牧群所千户骆胜主意,向来往的客船招手求救,可显然这招不管用。
“又一艘,又一艘……”这时有人指着远处的一个小黑点大喊。
“快喊,快喊。”孙怀南也不管旁的了,赶忙催促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