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顶不顶用,你一会就晓得了。”郑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胡来。可是另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手“她讲的对,躲得了今日,我又能躲得了明日吗?”
郑直沮丧的停了下来。他有九九八十一路后招,他有钟毅这个王八蛋,可偏偏人家找了个婆子贴身盯着,就全都废了。别讲啥躲起来闭门自守,差点连钟毅准备的那一竹筒浆糊都没有用上。
钟毅这个骗子,强盗,见事有不谐,丢下他就跑了。如今可好,他被这个婆子堵在了婚房,和许氏看了半晌外间的活春宫。
此刻陷入癫狂的郑虤时而在圈椅旁跃马扬鞭,时而在桌旁伏低做小。好在门窗紧闭,几个侥幸没吃到啥不妥东西的下人捂着耳朵守在门口。好在后院足够大,刚刚她们又按照婆子的吩咐在门窗上加了棉帘,倒是不怕前院听到。
清晨,送走最后几位宾客后,郑虎摇摇晃晃的来到书房拜见郑宽,准备一会的认亲敬茶,顺便向对方禀报昨夜后半场的情况。
“这建昌伯按理讲和俺家也不是直接的亲戚,不该如此亲近。”郑虎一边讲一边捂着额头“可他不光送了大礼,还直接坐到了最后。”
“这事多半也和五虎有关系。”郑宽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熬不住,昨夜送走大部分宾客后,就到书房休息了。郑虎则陪着张延龄、沈锐、沈铋等人,直到天亮。
“叔父这么一讲,俺才记起。”郑虎皱皱眉头“昨夜五虎送二虎去了后院,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算了,难为五虎了。”郑宽已经听一条筋讲了昨日门外的事,他很满意郑直的应对“再过几日就是你定亲的日子,五虎已经安排好了,虎哥俺是不担心的,只是切记,莫要置闲气。”
郑虎应了一声,他懂郑宽的话。原本成国公家嫡次子朱凤相中了白氏,却被郑虎拔得头筹。朱凤当然不服,所以近来在营里着实闹出一些是非。好在他在边地三年多也不是白待的,一一被他化解。
二人边聊边等,眼瞅着寅时已过,可是却依旧没有见到郑虤夫妇的身影。郑虎不由皱眉,若是贪恋春光还好,怕只怕郑虤是有意为之。
郑宽反而更沉得住气“再有三个月就是你祖母寿辰,去年你祖母为了俺们祈福,也没有操办,今年俺却一定要补上。虎哥不必强求,有这份心就好。”一入官场身不由己,哪怕京师距离真定不过七百里,可是不得君恩,郑虎依旧不能私自回乡。
“俺已经求了东宁伯,到时候会想办法回去,虽然待不了半日,可总要给祖母磕个头的。”郑虎早有计较,立刻把打算讲了出来。
“如此甚好。”郑宽满意的点点头“昨夜白侍读跟俺讲,谢阁老近日会调俺参与会典校对,这段日子会很忙,虎哥要看住五虎。他本性纯良,奈何际遇奇特,再加上年纪尚幼,一旦遇人不淑就会走上邪路。五虎一再跟俺讲不愿再赴科场,这不好。论天份,俺们之中,五虎最高。”
“侄儿懂了。”郑虎当然了解真相,可同样相信郑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此时守在二门的郑健和郑伟走了进来“叔父,兄长,想来二虎是昨夜喝多了。”
郑宽示意二人坐下,不再讲四房的事,反而开始询问郑健和郑伟的功课。郑虎则开始盘算如何搞朱凤一下,是的,久在边地的他早就养成了不吃亏的性子。只是受到郑直除掉刘、焦二人的启发,他感觉,做事低调一些似乎更圆满。毕竟为了他朱凤,毁了眼看兴旺的郑家,太不值了。
“老爷,后院传来消息,十哥宿醉还未起身,十娘子怕于理不合,求老爷稍待。”一条筋走进来禀报。
郑虎皱皱眉头,人家许氏都起身了,他就算昨夜喝了不少,能比自个多?难道连起身行礼都做不来?
“告诉十嫂,安心休息就是。”郑宽却直接道“有啥就跟管家讲明,再让厨房准备醒酒汤,随时备着。”言罢起身“俺要去翰林院,中午不回来。”
郑虎也起身“俺也去上值了。”
郑健和郑伟见此赶忙跟着道“如此,俺们也去府学上课了。”
“六老爷和四爷,七爷,九爷讲了这些,就出门了。”门外传来许氏唯一幸免于难的近身婢女的声音。
“知道了。”许氏回了一句,却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郑直凑过来抱紧她“俺……嫂……你……”
“许锦。”被子里轻轻传来了许氏的声音“妾身,单名一个‘锦’字。”
“你跟俺走吧。”郑直低声道“俺娶你。”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反正许氏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人,甚至盖头都是他掀的。与其闹到最后无法收场,索性快刀斩乱麻。
“你不要前程了?”许锦一听扭过头盯着郑直,似乎是在确认对方所讲的是真是假。
“俺就要你。”郑直选择性忽略了他原本就暗淡的前程,昨夜他才真正懂了为啥有些人干这事上瘾。为啥钟毅敢大言不惭日后自个会感激对方。无师自通的开始明目张胆,讲出他听的都酸倒牙的话“有了你,啥都不重要了。”
许锦脸色一红,钻进了郑直怀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郑直一听,立刻不高兴的错开身盯着许锦“你是俺的人了,俺不让别人碰你。”
“你……”许锦白了一眼郑直“妾身也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性子刚烈,昨夜受到那婆子以许家前途逼迫,第一个想法就是死,可是在看到了外间郑虤的丑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为郑虤死,他也配。误食药剂也罢,酒后无德也罢,这种人她死也不会从的。
郑直的名字她也听过的,初时只是晓得这是郑虤的亲兄弟,未来的小叔。可后来越来越多关于此人的种种传了过来。中解元,好酒,大言不惭批《五千言》,大闹礼部,殴打首辅元孙,扬言追杀大同巡抚嫡子,拈花惹草诸此等等。原本还头疼日后如何与这个‘讨厌鬼’相处,却不想成了这般。
外边的传闻她分不清真假,不过昨夜听那婆子的意思,郑直分明还是童男。这才破罐子破摔,从了对方。事已至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郑直是人面兽心也好,衣冠禽兽也罢,她都会从一而终。可这郑家四房二门娘子的位置是她应得的,绝不会让出去。
“那,娘子啥意思?”郑直一听对方的话,赶忙追问“俺们就这么不清不楚?”
“还不是你们兄弟做的好事。”许锦同样不满,挣脱郑直怀抱就要转身,却被郑直再次拉进怀里“俺错了,错了,可,你是俺的,俺啥都可以让给二虎,就是女人不让。”
“那好。”许锦的身子又软了下来,任凭郑直抱在怀里“他就在对面屋里,你去跟他讲清楚,我就是你的。”
“……”郑直语塞。这种事他敢提,郑虤就敢和他拼命。
“我就晓得你也是个镴枪头。”许锦又不高兴了“让你这般维持下去,你不愿意;让你挑明,你不敢。难不成这种事让我一个女儿家去?”
“不不不。”郑直脸色一红,赶忙否认。咬咬牙,抱紧许锦“俺这就去。”松开对方就要起身。
“回来。”许锦却又拉住郑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若信我,就放宽心。我讲过,一女不事二夫,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若不信我,就算你我二人破门而去,依旧不过是互相猜忌。”
“那……那……”郑直松了口气,有心虚的问“俺出钱,你把那些他的婆子丫头都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