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车前,李震刀压低声,又吩咐了一遍。
“从灵,等会儿我进去面圣,你就在附近逛逛。切记,万事以己身安危为重。”
年底,照老规矩要将一年内发生的事件誊抄呈给皇帝过目。看不看是一码事,但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
最重要的——这是难得的进宫机会。
镇妖司品级低,上朝排不上号,又不是什么世家名门之流。除去先前姚贵妃别有居心请过一次外,其余大大小小的宴会请帖都递不到手里。
所以,李主司这一趟特地带上她,为的就是趁机搜寻皇宫。
“其余的我吩咐过瑶光了。”
似有预感,李震刀今日神色凝着紧张,“她如今的身份比较方便,必要时找她帮忙就好。”
揣着从二师兄那里借来的小白鼠,燕从灵点头,“好。”
镇妖司一共也就这么些人。
平日再怎么看不惯谁谁谁,生死相处多年也不会希望对方出事。
秋末春初,万物复苏。宴会依旧是姚贵妃的高调张扬,吴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反倒没有什么存在感。
燕从灵只在原地那条小道上打转。
没过半会儿,衣香鬓影的便从另一头过来了。被簇拥在正中间的女子,样貌清冷,即便当上王妃来了宴会也我行我素,穿着和往常在镇妖司一般无二的素雅衣裳,以冠挽发,用鼻孔和下巴看人。
簇拥在旁的那些贵女小姐却不敢得罪,只柔声说着奉承话。
“王妃风采过人,出尘绝俗,难怪贵妃娘娘和王爷只见了一眼,便如此喜欢王妃。”
“听说王妃可是半仙,能识鬼怪判妖邪,哪里是我们这等凡俗之人能相比的?”
“就是就是,那个什么燕姑娘未免太不识好歹,她哪里能和王妃相提并论……”
话音刚落,一转头就是那位燕姑娘含着微笑的脸。才张了嘴的那名女子,霎时惊得面色惨白。
“好巧。”
燕从灵忍笑行了见礼。
“燕师妹。”懒懒从扶着自己的婢女那里抽回手,贺瑶光看向她,“怎么也没人叫师妹进去坐坐,就这么站在这里吹冷风呢?”
两人视线相撞,空气之中有无形的火星飞溅。
“王妃说笑。”
燕从灵眉眼弯弯,“属下皮糙肉厚,自是比不得王妃金尊玉贵之躯,伤病得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许久不见,燕师妹这张嘴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对方恶狠狠剜了她一眼,怒的真情实意,“我这病养久了心情烦闷,师妹不如今日就跟在我身旁,给我倒茶解闷。”
两人不对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燕从灵如今还是性子沉稳些,早年刚出山门当街打起来都有过。
当时她瘸了一条腿,贺瑶光顶着一对乌鸡眼,街头街尾互相指着放狠话。这事不仅闹到整个帝京都知道,还闹到两方师父出面调解才算完。
也是自那起结下梁子,之后互相看着都不顺眼。
这些贵女不是头脑简单的傻白甜,自然能看出,贺瑶光这是要故意借势为难往日的死对头。
她行事一贯强横,像只螃蟹,这点倒和姚贵妃很有婆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