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庆国国都,凝城。
白衣的先生坐在热气腾腾的铜锅前,惬意的品尝着这属于人间的烟火,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喝一壶小酒,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而这凝城的火锅又颇具特色,只要你能想到的口味都能在这里找到。
“微辣,麻辣,骨汤,番茄,乌冬,菌菇,红油……”
随手夹起一块沾满辣油的牛肉,一口塞入嘴中,再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爽!”
一旁,一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目光紧紧的盯着吃着火锅的宁清,一刻也不曾移开,身旁几个打扮成小厮模样的侍卫悄然把手移至腰间。
年轻公子似是犹豫了许久,朝身旁的侍卫们使了个眼神,自己独自一人坐到了宁清对面。
“这位先生,不知为何,小子看你极其面善,不知可否让小子请先生小酌一杯?”
瞥了眼对面和自己有几分因果牵连的年轻人,宁清没有拒绝,轻轻举了举杯子。
“来人,还不取出上好的酒,给先生满上。”
“是!”
虽是有些诧异自家王爷的言行,但训练有素的侍卫们对于执行王爷的命令从不含糊,没一会儿就端来一坛散发着浓香的美酒。
“先生,请!”
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醇香的粮食气息涌入喉中,轻轻品味,能感受到酒水酿造过程的复杂,贮存之精心。
“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先生看着很面善,似是有几分眼熟。”
“哦?”
目光微眯,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本能的运转天机术又强行压了下去,端起酒杯,借酒水掩盖了自己刚刚的异样。
“你叫什么?”
“小子司玥。”
“司玥?姓司啊。”
久远的回忆再次被打开,一个小姑娘的形象涌入宁清的脑中。
“公子,凝儿可以喊你先生吗?”
“先生!屋子该清理啦!”
“先生说话不算数!”
“先生真是个不靠谱的大人!”
“凝儿可以喊先生师父吗?”
“先生可以带凝儿一起走吗?”
手不知何时伸至怀中,一个早已破碎的香囊被取了出来,望着香囊上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宁清陷入了回忆之中。
眼尖的司玥在香囊被取出的一刹那就注意到了香囊上那个大大的凝字,再看看眼前白衣先生一副回忆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
十分郑重的跪倒在地。
“小子司玥见过先生。”
重新收起香囊,宁清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司玥,目光无比的复杂。
“你是小凝儿的孩子?难怪看你有些许眼熟,起来吧,不用这么拘谨。”
一旁,几个侍卫面带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自家王爷身份何等之尊贵,怎会跪倒在这么一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先生面前。
有素的训练让他们很快恢复了神态,但在心中都暗自将那白衣先生的形象记了下来,准备今晚便告知各自效忠的主人。
“多大了?”
“回先生的话,小子今年三十二了。”
“三十二啊!”
“不小了啊,结婚了吗?”
“家中有一贤妻,三两侧室,也算是家庭美满了。”
在这一个瞬间,宁清有一点点恍惚,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挺好的,挺好的!”
“先生?”
“你说。”
“家母有一封留给您的信,不知…”
“信?”
“家母生前留下了三封信,一封给观主爷爷,一封给父皇,最后一封则是给您的,只是举国上下都无法寻到您的踪迹,久而久之,这封信也就搁置在我这了。”
“带我去看看吧。”
……
凝王府。
走过长长的廊道进入正厅,入目便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画中的女子一身白衣,肤如凝脂,似水的双眸带着淡淡的清冷,气质脱俗,带着股淡淡的冰冷。
看着与印象中小凝儿有着五分相似的画像,回忆一点点被彻底勾起。
和小凝儿相处的时间不长,只有一月,其实也谈不上多在意,只是终归也是一段属于自己的缘分,多少也该祭拜一番。
亦如曾经的自己所言,在月光下的邂逅是缘,在朝阳下的分别亦是缘的一部分,因偶然而起,也因偶然而终。
万事万物,皆是如此,从来没有所谓的道理,亦没有所谓的对错,有的只是活着的人。
放不放下,皆取决于人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