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阳警告地说:“牧时。”
牧时深吸一口气,把箱子盖上:“抽象,真的太抽象了。”
牧时耐着性子,一连开了好几个箱子。
林一岚一直只能看见血肉模糊的马赛克,从牧时忽青忽白的脸色里判断那些东西是个怎样的限制级。
牧时通过墙上的机关,和亓越阳确认了彼此的大致方位和距离。没过一会,亓越阳就从另一方向来到了这个房间。
两人一起又开了几个箱子。
亓越阳很快找到了一些工具,血淋淋的,几乎每一件都带着红白的肉末子。
牧时则是惊恐地开出几个熟人,个别甚至还能微微动一动。
“阿金也在?”
那个给了林一岚水果硬糖的病人,四肢扭曲地被“放”在箱子里,双手肿胀得难以直视。
牧时用手一戳,肿胀脆弱的皮肤渗出了透明的水。
牧时皱起眉说:“疗养院里他的怪病也是这个,从人变成水。”
亓越阳看着另外几个箱子里,奇形怪状的怪物:“这个伯爵可能是在……进行某种实验。”
牧时眼角抽搐:“什么实验需要把这些残肢缝起来?我没看错的话那个人的脑袋是被钉在一块铁皮上吧?”
亓越阳说:“没猜错的话,这个故事应该是基于中世纪的混乱背景。”
“医学,宗教,”他关上箱子,“现实与魔幻……他或许是想通过这些东西,追求某种欲望。”
牧时想到一个:“永生?”
他们面前正是各种形式的生与死并存。
“可是,这……”
牧时脸色有些白:“我是说,有点奇怪啊。你看这几个比较完整的尸体,是不是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
的确。从开第一个箱子起的违和感终于有了答案。
林一岚说:“会不会是他通过女巫,迷惑了这些受害者?”
“数量太多了。”
牧时想了想:“这是很矛盾的地方,如果女巫的能力这样强大,镇民那边的反抗完全可控。”
亓越阳点头:“但如果不存在这种大范围的迷惑,很难解释他们为什么都毫无反抗。”
甚至……看上去是自愿的、享受的、安详的、期待的。
亓越阳轻声说:“或者,这里面存在某种主次顺序。”
牧时偏头:“什么意思?”
亓越阳说:“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百年之后这个地方依然是疗养院。”
“如果‘治愈’才是这个地方的本质,”他轻声道,“所谓的伯爵、医生、疗养院,都只是建立在这个秘密上的几个故事。这一切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牧时沉默了一下:“那这些病人?”
“它们也一直是病人,”亓越阳看向周围的石墙,“现在是,百年之后,遇到了你们,也依然是。”
林一岚说:“刚才镜头也一直在给石墙特写,那些机关应该很重要。”
亓越阳点头:“停尸房找到了,我们还需要一个档案室。”
牧时说:“就是刚才那个房间?”
“应该是,”亓越阳说,“它们的机关都是一体的,从停尸房,控制档案室的门。”
两人开始在墙面摸索,亓越阳和牧时甚至使用了最后的几个透视道具。
绳索和齿轮上带着时间的印记。
“这边。”
亓越阳轻声说。
机关非常复杂,他们一起看向屋子里密密麻麻的箱子,陷入沉默。
每一个箱子下方,都有机关牵引着,彼此交错,直到所控制的方向。
而镜头忽然开始上升。
越过奇形怪状的恶心残肢,越过沉默的两人,越过坚硬的石墙与齿轮、绳索。
荧幕前的观众视角里,一切都无比清晰。
林一岚握紧手上的对讲机。
牧时看向亓越阳,说:“或者换个简单的思维。什么时候最需要打开档案室?”
亓越阳说:“可能就是清点停尸房的时候。”
他们需要让所有的怪物,都回到本来的地方,这样墙壁中的机关才可以被引动。
亓越阳和牧时一起往正厅走。那里有之前被藏匿的图纸,而图纸就是牵引怪物移动的关键。
经过二楼的华丽吊灯时,亓越阳往下看。
镜头扫过角落里的几个女仆,她们神色凝重,彼此使着眼色。
客人们依然在享受盛大的舞会,连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容。
依然坐在原地喝酒的伯爵,对他们微笑,轻轻举起酒杯。
“怎么了?”牧时问。
亓越阳说没什么。
在走廊上,他们遇到德亚多。
带着墨绿色礼帽的商人,随意一眼,就好像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想法,却没有阻拦他们。
亓越阳的本能好像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惯常地思索黑核的解法,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关键。
另一部分却在警告,他们好像正在踏入什么不可挽回的陷阱。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矛盾感。
确认收集到所有的图纸后,两人开始飞速分辨操控怪物回到各自位置的方法。
镜头在此刻显得很活跃,炫技似的不断切换角度,配上让人热血又躁动的BGM,分镜和飞速切换的画面让这一段显得很有观赏性。
只是唯一的观众,却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