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空笠没有立刻回话,眼神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与那些人不是同类,那些愚蠢无知又愚昧的生物,怎么会与我们咒术师是同类?”
“现在的咒术师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无用功,曾经我以为身为咒术师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弱小,可是后来我发现了真相。”他说着放大了声音,好似要证明什么——
“只要那些会不停产生咒灵的普通人还存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变好,咒术师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只是在奔向无止境无意义的死亡而已。”
他站起身来,张开手,目光熠熠,像是在传教,在审判,在宣告:“无论走过多少地方,无论看过多少人,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全部都是没有价值的。”
啊,多么傲慢。
这就是短生种的命运,因为时间太过短暂,所以要在那有限的时间里不停歇的贪婪的索取,却又往往容易误入歧途,或许有一天幡然醒悟,蓦然回首时却发现,无论是前进亦或后退的道路,都已经遥远的无法触碰了。
因此大多数的短生种往往或碌碌无为,或狂妄自大,或偏执疯狂......但又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在如此短暂而渺小的生命中能够绽放出那么绚烂光华的生命,才让许多长生种为之惊叹痴迷。
目光落在对面人的左手上,那里透茗在先前画下了一个特别的法阵,用以屏蔽咒灵操术的使用者在吞食咒灵球时的味觉。
透茗原本的预想中,那个法阵中的魔力可以支撑大概两年,但现在,从其中已然接近枯竭的魔力来看:“夏油先生这段时间降服了许多的咒灵呢。”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对于人类而言,我已经是度过了十分漫长的岁月,走过无比遥远的路途,看过数不清的生命,见证无数的苦难与奇迹。”
“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认为自己还有许许多多数不尽的事物没有看过,这世界度过无数个相似的春天,可每一个春天都是不同的。”
对于短生种而言,过于强烈的好奇心与探索欲往往意味着灾难,但对于拥有漫长时光的长生种,好奇心与探索欲是他们能够在漫长岁月中保持生命力的必需品。
夏油空笠皱眉:“你说这些做什么。”
透茗与他对视,十分认真的道:“我想说的是,你所以为自己看见的,只不过是沙海一隅,冰山一角,更何况一直俯视着他人的你,真的有好好去观察吗?”
“只看得见痛苦的你,轻易的,傲慢的否决了他人生命的价值,否决了同为咒术师的其他人在痛苦以外经历的美好。”
透茗站起身,看着表情更加茫然又隐隐显出怒意的夏油空笠,说:“夏油先生是个过于温柔的人,曾经想拯救所有人,现在又想拯救所有咒术师,但那是不可能的。”
“苦痛与死亡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永远不可能被消除。”
“够了!”夏油空笠猛地大喊,他重重的喘息,神色痛苦的闭了闭眼,质问:“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像你说的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改变!”
“对你有意义”透茗的声音依然平静,像狠狠挖入脓疮的冰冷的刀:“你应该明白,世界上就是会有不可能完成的事的,而执着于此的你才会因此看不到其他事物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