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几个部将闻言,皆面色大变,其中一人甚至抄起长刀做势就要砍下去,那老年医者被吓得浑身颤抖,头都不敢抬一下,可依旧带着哭腔喊道:
“将军,是在下无能啊...”
帐中哭喊声,叫骂威胁声不断响起,就在这时,韩清遥怀里,韩震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
“正阿,让....让他...去吧,本王的伤...本王清楚....怪不了他..”
“将军...”
那名被称为正阿的部将,赤红着眼,满脸不甘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那跪地的医者,喝骂道:
“滚!”
那医者身子颤抖了一下,恭恭敬敬的对着韩震磕了三个响头,嘴角哆嗦的感谢道:
“谢谢大将军!”
医者退了出去,韩震的表情越发苍白,费力抬头看了眼韩清遥,知道自己女儿没事,大宣与草原战事也即将结束...
韩震眼中闪过一丝歉疚,缓缓伸手摸了摸韩清遥泪水布满的脸颊,抵抗着心中无限的倦意,嘶哑着声音道:
“清遥...别哭...”
“爹爹!”
韩清遥脸颊贴着韩震的父母,心中是无尽的悲怆,帐中众人皆面色不忍的转过头去,卫仲道看着怀中的酒精,想起当年王平说过的话,心里喃喃道:
“小子,希望几年过去,你这东西可一定要派上用场啊...”
卫仲道快步走近韩震身边,取出坛中坛里的酒精,由于当年王平为了防止酒精挥发,所以选择的坛中坛的保存方式,还用泥草密封了好几层,所取出酒精时,虽然已经挥发了一些,倒还剩下不少。
酒精取出以后,一股浓烈的酒香从酒坛中飘出,韩清遥神色忽的一变,抬头与惊诧的单老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皆猛的转头,韩清楚声音有些颤抖,望着卫仲道开口问道:
“卫参军,此...此物可...可是酒精?”
“正是酒精,此物乃当年积元县时一个小友所赠,对外伤防止脓肿有奇效,下官想给大将军试试,还请郡主答应。”
卫仲道对着韩清遥拱了拱手,此时长平王性命垂危,不论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而在此之前,最重要的便是取得景凝郡主的同意。
“积元县,酒精?”韩清遥泪眼朦胧,怔了怔,如同在绝望之中见到一丝希望一般,望着单老嬷嬷,带着哭腔笑着道:
“嬷嬷,是师兄,师兄!”
卫仲道愣了愣,可不等他明白,便见韩清遥抹着眼泪站起来,缓缓把长平王放在地上,深吸几口对着几人吩咐道:
“景凝有一法,或许可以救救爹爹,还请几位将军帮忙....”
“什么?”
“郡主说的可都是真的?”
几个部将皆面露狂喜之色,望着韩清遥无比严肃的开口说道:
“郡主需要什么,尽管说..”
“在下这条命,任郡主驱使!”
“……”
大帐之内,韩清遥压住哭意,朝着几人拱了拱手飞速说道:
“需要煮沸的热水越多越好,需要绷带,需要羊肠线,需要小针,以及照明的蜡烛....”
军营之中这几样东西倒也好找,几人飞速分派以后,便朝着各自方向赶去寻找,韩清遥望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看着又陷入昏迷的爹爹,目光缓缓坚定起来,这一次,虽然师兄不在她身边,可师兄在伤兵营中,教过她的那些,她都轻轻楚楚的记在脑中,仿佛师兄就在她身后支持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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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会救你的!”
韩清遥深吸口气,脑中回想起之前王平使用伤口缝合法时的具体流程,单老嬷嬷望着这一幕,一边摆弄着大帐内的布局,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感慨...
“王平啊,王平……”
东西很快便被寻了来,韩清遥紧绷着脸,强行让自己坚强起来,爹爹命在旦夕,为了娘亲为了弟弟,她不想软弱,也不能软弱。
随着针线刺破皮肤,又穿出皮肤,主帐之中,烛火渐渐燃烧变低,长安的天也逐渐亮了起来....
这日一早,剩下的右吾卫又出现在山坡之上,可这次却没有长平,为首的正是一身红色戎装的大宣景凝郡主,韩清遥。
宣帝望去,心中忽的一颤,便见灞桥之上,那匹用来盟誓的白马,被几个嘻嘻哈哈的草原骑士一刀枭首....
灞水之盟算是彻底约定了,当时下午,草原大军带着长安的财物,踩踏在大宣土地之上,快速朝着草原方向而去,而随之一同被草原马蹄踩踏的,也是整个大宣臣民的尊严与荣耀。
长安城楼之上...
宣帝静静望着草原退兵的一幕,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下城头,他的眼中没有草原退敌的欣喜,脸上传来的阵阵火辣辣,时刻提醒着大宣今日所遭受的耻辱..
身后,其余众臣也是满脸愤慨,等走到街上,百姓们也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是静静注视着,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
这一日,长安城上虽明媚无比,可也如墨色阴黑...
前往太极殿的长阶之上,在阶顶的位置,宣帝缓缓转身,朝着城外方向望了一眼,便一甩衣袖,快步走进殿内。
草原.....
血一般的耻辱,总有一日..会用血来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