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张玉洁那张大床上,柳青,淑雅,张玉洁,安娜四个女人也躺在那里,我们被一张雪白的巨大被子盖住身体,女人们只露出光滑的肩膀和纤细的胳膊。她们似乎已经没了再搭理我的兴趣,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开始聊了起来。
我也是现在才搞清楚,就在刚刚那场“地震”时我把张玉洁锁到厕所的一瞬间,淑雅就从通风口从天而降。
现在的淑媛捋了捋自己栗色的长发,她的手指就那么在发梢轻轻一转就变成了卷发,随即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我跳下来的时候,还挺感动呢,所以我就问玉洁。这个男人是你什么人啊?玉洁告诉我,外面的是她老公。我还琢磨着,一个柳青一个这丫头,一共两个女的,这男人还不算太过分。我就琢磨变成张玉洁的样子套套他的话,看看是不是还记得我。”她叹了口气,顿了顿,随即拍了拍柳青的肩膀:“结果我变成自己的样子,他居然叫我丽丽。你说他气人吗?”
此言一出床上这几个女人都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柳青嘴角带出一抹冷笑:“你不好好在庇护所带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而且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执法者啊。”
淑雅摆摆手,笑道:“我哪是什么执法者啊,我母亲是执法者。”随即她脸色一僵,肩膀也跟着一阵颤抖,余韵还没散尽的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我,“尊者,你可真不老实。”
柳青冷哼一声指了指已经被挤到床边的我,对淑媛说:“你看清楚再发嗲好不好,老木头在我背后呢。”说到这里往被子里一摸直接抓住了淑媛右侧安娜的膝盖。
我看自己是不能再在这里躺着了,刚才对我哥哥,老公,甚至淑雅叫我尊者,张玉洁叫我陛下。现在却一口一个渣男,甚至隔着一个人只要被碰一下就都觉得是我不老实。
我看了看浴室的玻璃门,那里透出王美芳的倩影,那影子身材匀称在朦胧的水雾下显得神秘而诱人。
柳青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我,这个女流氓对着那扇磨砂玻璃门努了努嘴。嘿嘿坏笑:“还没吃饱?”
“哪能呢?我是去看看淑媛给我传过来的文件。”我笑着捏捏柳青的脸颊,随后起身去拿衣服。看着这一地的裤子,裙子,长筒袜,过膝袜...堆成的小山,念叨着:“我的领带呢?”
张玉洁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刚想说什么,就伸手下去在被子里摸索了好一会,才把领带拿了出来,“廿无哥,在我这儿呢。”
淑雅一拍脑门,大叫道:“哎呀想起来了,刚才他把那玩意,捆在你腰上了。”
张玉洁一听直接捂住脸,嚷嚷起来:“你们什么毛病啊,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我看着这群女人们在这张大床上嬉戏起来,也只好一边穿衣服,一边头也不抬的就对淑雅问道:“刚才有人嚷嚷什么,江左五郎。你听到了吗,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我看柳青在打架所以就顺着你家管道爬进来了。”淑雅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她那表情似乎就是在说‘别看我啊,与我无关,我可是个好人。‘
“我刚才把那群家伙喂乌鸦的时候,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啊。”柳青也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顾虑,于是指指淑雅,“你也知道的,这个婆娘比我凶多了。你的庐州有我和淑雅,还有安娜,以及你的庐州方面军那好几万人组成的现代化军队。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柳青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她自己就能解决那么多的五郎君信徒,现在又多了一个似乎非常武德充塞的淑雅,我又该担心什么呢?可我依旧有些隐隐的有些不安。
还是再问问吧,毕竟淑雅和柳青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天蛾人议会了。而且天蛾人议会还是由过去屠杀了人形蛾的功臣组织的,他们知道我这个人形蛾出现,真的就会善罢甘休吗?问谁呢?问问淑雅吧。
可我的问题才一出口,淑雅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就那么笑了一阵,才看了看柳青,好奇的问道:“你没给你男人说过那些老冰棍的事吗?”
柳青一摊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那群老婆娘干嘛?”柳青刚说到这里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现在苏醒过来执政的是哪个?”
“是,那个冰雪女大公,彼...彼得...什么来着...哦,彼得罗夫娜。”淑雅,看柳青没印象于是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一脑袋金毛,身材挺好的那个...怎么说呢?就是最老的那个冰棍。就是那个面瘫...”
“我去,那个老婆娘一副月经不调的样子。现在整个族群让她管理?”柳青很显然是对那位‘冰雪女大公‘非常不满意,从她那不自然的咧着的嘴角就能看出,那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柳青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三千多岁的老古董,就她那死脑筋,族群里的天蛾人都受得了吗?”
淑雅鼻孔发出“哼”的一声,也跟着撇撇嘴,一副掌握了绝版八卦的模样,“不知道吧,为了迎接那个老冰棍,族里没有养育子女人物的都去纳罗达峰迎接她去了。”
此时距离庐州5000多公里外,末世前的罗刹国乌拉尔山脉的纳罗达峰的一处隐秘的巨大洞窟中。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正被几个丑陋的侍者披上一件冰蓝色的披风后,搀扶着走下一条冰雪覆盖的漫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台阶。
这个女人那对蓝宝石的眸子望向了额头皮肤皲裂到已经露出鳞粉的侍者,叹了口气:“我睡了多久?”
那个紫红色皮肤上布满了皲裂纹的女侍者,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礼,便禀报道:“长公主殿下,您已经沉睡了五百年。”
“哦,我已经睡了那么久啊。”女人灰白色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侍者的额头,随后开心地一挑那对浅金色的细眉,嘴角跟着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后,点点头,“你愿意告诉我,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个女仆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亦或是二者兼有,她就那么双膝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后的她缓缓的闭上了因为不安而颤抖的双眼,抿住了嘴唇。这张几乎被冰霜冻裂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尊贵的旧都留守,伟大的冰雪女大公,我的一切都归于您。”
彼得罗夫娜轻轻抚摸着女仆的额头时,那双明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有些怜惜的叹道:“娜塔莎,曾经的你是那么美丽而富有活力。我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漂亮的脸蛋,可你也知道,自从咱们杀光了人形蛾那群暴君以后,咱们身体都像是你一样会缓缓衰败,你我都是一样的。我再问一遍,你愿意为我奉献吗?”
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随后双臂高高举起,最终匍匐在地亲吻了彼得罗夫娜的脚,再次重复道,“这是我至高的荣耀,我为能成为您的一部分而骄傲。”
彼得罗夫娜俯瞰着自己这位忠实的仆人,此时的娜塔莎上身低低的匍匐着,那丑陋的头也几乎陷进土里。她蹲下身子,双手托起娜塔莎的下巴,让她与自己的视线齐平,只听这位眼含着晶莹泪水的长公主说,“好的,亲爱的孩子。晚安。”
“我很荣幸,殿下”娜塔莎此时虽然闭着眼,但是颤抖的眼皮和嘴唇无一不因为这巨大的‘幸福感‘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彼得罗夫娜的嘴微微张开,一条天蛾人特有的透明管子,缓缓伸出,那管子的尖头对准了娜塔莎的喉咙,‘噗‘的一声就刺了进去。伴随着管子越来越深,娜塔莎就开始了猛烈的痉挛,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此时台阶下方,点点烛光亮起,每一盏烛光背后站着的都是一个它们族群中的天蛾人姐妹,人们合唱着赞美诗:“Слава Наташе, честная служительница,
Твоим поклонением мост между прошлым и настоящим.
(首句翻译:赞美了娜塔莎的忠诚和牺牲,将她视为连接过去和现在的重要桥梁。)
Твоя жертва, как звезда, в ночи светит ярко,
Открывая мудрость великого вождя.
Сердце твое, чистое и верное,
Так радостно отдается вечному пламени.
Пусть голоса наших сестер в хоре звучат,
Воспевая твою любовь и величие.
Будь вечной памятью для всех на земле,
Твоя доблесть и слава, Наташа, всегда в сердцах.
Слава, слава, великая Наташа,
Твоя жизнь теперь вечной мудрости ключ.”
歌声响起,娜塔莎的嘴角泛起了幸福的微笑。虽然她皮肤上的皲裂正在逐渐扩散,可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疼痛,现在的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记忆和力量正在像是绵绵的春雨一样滋润着伟大的冰雪皇女,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必然会成为冰雪皇女的一部分。她的记忆和经历也会成为这位尊贵的人,那浩瀚的记忆之海中的一滴水。
合唱声在这个闪烁着无数金色天蛾人铭文的洞窟中响起。娜塔莎此时紧锁双眉,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影像。巨大的痛苦让她指甲已经深陷入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冻土上。
娜塔莎又看到了彼得罗夫娜,此时她的皮肤已经从那不健康的灰白色变得越来越红润,她的生命和记忆似乎让自己的女主人正在逐渐变得和那群人形蛾,也就是真正的雄蛾没被灭绝前一样美丽而鲜活。一时间她竟然有了一种冒犯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束阳光照亮了彼得罗夫娜,她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母亲正在以鲜血作为乳汁哺育着自己的孩子。
娜塔莎身上的裂痕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密集,直到最后她就像是一大块瞬间被炸裂的玻璃,散落在地面上。渐渐的她身体碎块就像是冰一样开始融化,最后完全消失在了乌拉尔山那特有的漆黑色冻土中——完全消失了。
彼得罗夫娜昂首阔步前行。岩石的缝隙,冻土的裂痕中都冒出一根根晶莹的冰笋,那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柱有着刀锋一般的斜面,当三根以上汇聚在一起之后就会快速的开始旋转,最后形成一朵朵有十二个角的冰花悬浮在彼得罗夫娜的背后。
她就那么向着人群前行,举着蜡烛的‘姐妹‘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路,女大公根本不用放缓脚步,人流就会快速分开。